林宵的语气一半撒娇一半坚定,我看她的状态也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于是点头同意。
“那穿睡衣下楼吃完上来,还是怎样?”
“穿外套吧,我去洗脸化妆,吃完多坐一会,我正好直接去上班。”
我又看了眼表。
“还很早呢。”
“你多陪我聊会天不就好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笑着答应:“好。”
于是我们两个开始各自收拾,一个洗完脸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酝酿睡意,另一个洗完脸坐在沙发边开始化妆准备出门。
我偶尔觉得林宵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一个女版的我。我们两个在昼夜中来回不停的交换身份,然后游离在社会当中,似乎我们彼此清楚对方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一旦那个真正的港湾出现,其中一人就会离开。
但如果那个港湾永远都不出现,那或许我们才真的会以这种状态过一辈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我不愿意承认对方的原因。
我们只是把朋友的身份做出了格,凑合过日子,而已。
我觉得她也应该是这样想的。
“胃有没有好受一点?”几口滚烫的鱼粥下肚,我抬起头问桌对面的林宵。
“嗯。”
“我不在家自己还喝那么多酒,干吗,想我啊?借酒消愁。”
“是啊,夜里想你,可惜你不回家。”
“靠。”
我们两个相视笑笑,早已习惯了对方的无良玩笑。
“你要是不想我上夜班,我可以换个工作。”我低着头,一边喝粥一边说。
“得了吧,就你?只要没定下心干什么都一样,等你哪天想正经工作了再说吧,否则你换什么工作没有区别。”
“没什么定不定心的,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
林宵放下勺子,把短发揽至耳后看着我。
“想骗我?”
“没啊。”我摇摇头。
“行,那我问你,你当年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销售不做,突然要跑去创业?”
我哭笑不得:“销售好吗?”
林宵神情认真,不苟言笑的回答我到:“销售是要分人做的,就你那张嘴,你说你发不了家谁能相信?”
“你太武断了。”
林宵歪头,开始像长辈一样教训起我:“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销售那种工作让你来做没理由两三年都做不出成果,你一直放任自流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动力,李红豆让你的生活太安逸了,你没有一点拼劲。”
我放下勺子,脑中不免想起那些我不愿回忆的点点滴滴。
“是,李红豆不光把我照顾的很好,也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让我相信无论我什么样子她都会待在我身边,所以我放任自流,没有一点拼劲,因为我那些年确实没什么好争也没什么好抢,哪怕每天都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也很自在。”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要创业?李红豆不是说过你很讨厌改变习惯吗?按理来说那几年的生活应该早就让你养成习惯了,如果不是足够大的诱惑,那你肯定不会动摇。嗯...让我猜猜,又是因为女人?”
我想起江渔,但又不想和林宵说她。
“什么叫又因为女人。”
“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你改变自己。”
“呵。”我不禁苦笑。
“怎么?我说的不对?”
“对,对的很。”
“那因为哪个女人?你和我讲过吗?”
“没有。”
我直接否认,虽然跟林宵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让人很开心,我们两个也和彼此讲了许多有关各自的秘密,但我和江渔的事除了毛茂以外始终没人知道,哪怕连白良他们我都没有告诉。
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希望这个错误是不存在的,我和江渔还是知己,还是那晚醉酒之前的样子。
“你很爱她?”
我斜眼看她。
“爱什么爱,你不觉得你问我这种问题特奇怪吗?”
林宵一脸无辜。
“有什么奇怪的,正常沟通嘛!”
看见她的反应,我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感觉,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两个只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出格的朋友。
“正常沟通个屁,懒得理你。”
“行行行,那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你点正经的总行了吧?”
“一个问题十块。”我像个无赖。
“问完我给你转。”
“成,来吧。”
林宵不再掩饰自己的好奇。
“那个公司真倒闭了?”
“没有,只是遣散了人员,名还挂着呢。”
“怎么不注销?”
我皱起眉,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为什么不去注销千城呢?或许是有一份不甘,又或许是有一部分情怀存在。
我点起根烟,缓缓张口:“可能是舍不得吧,总觉得只要那家公司还在,有一些事情就还有希望,就还没有结束。”
“听起来还是因为女人。”
“因为个屁的女人!”
我表情夸张,她明显不信。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问不出来,问点别的,你公司倒闭以后白良他们干吗去了?”
我开始仔细回忆,然后掰起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
“白良去学了编程,因为我们失败的原因就是不懂防护软件,他有些不甘心,所以我推荐他去。东哥去上海了,好像在铁路上,不是要自杀,是他大学就学的那个,现在找了份专业对口的工作。李雷在老家呢,他家里给他安排进锅炉厂了,虽然每天就是烧锅炉,但好歹算是个铁饭碗,有编制,挺稳定的。至于毛茂,他刚回家没俩月,你知道的,我也不清楚他最近在做些什么。”
“那些女孩呢?”
提起她们,我的心脏就像被锋利的锉刀来回锉着。
“不知道,没有联系。”
“你不想她们吗?”
“有什么好想的?”我被林宵的话逗笑,我虽然不愿意承认和她的关系,但有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怪异。
“就是从前的生活,你不怀念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终于弄懂她真正想问的问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