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一声声极为怪异的鸟鸣之音在绝云顶上空响彻。
武彦望着空中飞来飞去的小傻雕,轻笑道。
“往山底下扔了三个月,终于学会飞了,真是难为我了。”
几日前,自从小傻雕完全掌握飞行技能之后,在天上它就不怎么下来,约莫是它自己也没想到再空中飞行竟是如此自在吧,只不过这叫声,着实是不敢恭维啊。
武彦一副老怀甚慰的模样,踱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翻找出来了一个面具。这面具武彦做了许久才做好。
面具通体由生铁造成,黑色鹰脸样式,锐目利喙,凶猛凛然。造艺算得上是精湛,纹理清晰,鹰首之形,呼之欲出。面具之上,点点银丝配饰其上,犹如阳光洒在鹰羽之上,熠熠生辉,鹰喙之下,留有一段空隙,以便佩戴者视物。
武彦将其虚放于脸前,透过空隙看向前方。
“差不多,该走了。”
武彦将预备要带走的一些物事打一个包袱放于桌上,而后踱步走出屋子。
片刻后,走到了墨痕的屋门口,沉寂片刻后,敲了敲门。
屋内墨痕仍是端坐在老地方,看着书籍,听到敲门声,不曾抬眼,淡淡道。
“进。”
武彦闻言走入屋内,看向这同处了十一年的师父。
“决定了?”
武彦听着师父的问话,沉沉开口道。
“决定了,是时候了。”
墨痕将所看书籍合上,放于案台之上,看向自己的徒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容拒绝的坚定。
“既如此,便去吧。”
在竹园后面的竹林之中,正在练刀的林秋崖,猛然顿住了下一式的动作,其耳边传来了墨痕的声音。
“来我这这里一趟。”
林秋崖吐气收息,收刀入鞘,朝着竹园走去。
片刻后,三人便都处在了墨痕的屋子内。
墨痕看向林秋崖。
“武彦决定下山,你待如何?”
刚进屋的林秋崖听到武彦要下山的消息,不由惊讶,反应过来后应声道。
“武彦下山,我自然也会下山。”
武彦勾了勾嘴角,扭头看向一旁的林秋崖。
“呦呵,这么舍不得师兄我啊,没想到我在师弟的心中份量如此之重。“
林秋崖斜了眼武彦。
“你闭嘴。”
武彦挑了挑眉,不言语。
墨痕知道了两人决定,也没什么制止的意思,便自顾嘱咐道。
“今日你二人将下山历练,须铭记师言,千丈之山,始于足下;万年之树,始于芽生。望你二人能体会此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首记尔等应以谦卑之心,对人以诚,取长补短。江湖之中,人多事杂,尔等应以仁义为先,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此乃行走江湖之根本,务必牢记。”
“再者,务必要有坚韧不拔之志,遇难不退,迎难而上。世间多磨难,人生皆苦短,唯有一颗勇往直前之心,方能在风雨中前行,成己所欲成之事。”
“三者,心要清净,如止水般宁静。世事如梦,唯有保持内心的清明,才能看清真实的自我,看清世间的真相。此乃修行之大道,望汝等善加把握。”
“四者,博学而深思,慎言而慎行。知识是力量,思考是智慧,只有博学而深思,才能明辨是非,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此乃为人处世之准则,务必谨记。”
说到此处,墨痕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两个人。武彦和林秋崖听到这段,都是扭头把目光瞥向别处,一副心虚的模样。
“吾之言尽于此,望汝等能将吾之教诲铭记在心,勤加修炼,方能在江湖中有所作为。此去经年,望汝等一路顺风。”
两人听着墨痕的嘱咐,神色郑重,除了在说第四点的时候,二人都将墨痕所说的话谨记于心,这也是向来少言的墨痕所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武彦郑重行礼。
“谨记师父教诲。”
林秋崖也是郑重行礼道。
“谨记师父教诲。”
墨痕点了点头,看向武彦。
“日后少调笑林秋崖,他可未向我行过拜师礼,说起来并不是我徒弟,你日后莫要拿什么莫须有的师兄名头压他。”
“没有吗?不会吧?”
武彦惊讶,扭头看了看林秋崖,又看了看自己师父。似是因为少了这个身份之后,得了莫大的亏一般。
林秋崖低头不语,曾经他确实欲向墨痕行拜师礼,拜其为师,可是却被墨痕止住了,这点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但是墨痕向来不吝啬于教授自己武艺,虽然没有行拜师礼,但是在林秋崖的心中,墨痕已然就是自己的师父了。
林秋崖再次躬身行礼。
“不论如何,在秋崖心中,您就是我的师父,从前是,以后也是,这并不会拘泥于一个拜师的仪式。”
墨痕笑了笑,抬了抬手,示意其起身。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下山之后 要靠的只有你们自己。”
“去吧,既然已经决定,此刻启程就是。”
两人再次向着墨痕郑重行礼,而后退出屋外。
“收拾收拾东西吧,这就走了。”
武彦道。
林秋崖点了点头,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片刻后,两人于崖边汇合,皆是背着一个小包袱,手持各自的兵器。
武彦笑了笑,挑了挑眉。
“看看这次,是谁快。”
言罢,直接跃下山崖,坠落而下,林秋崖也是不甘落后,紧跟着跃崖而下。
他们悬于那极为陡峭的山崖之下,风声在他们耳边呼啸,天空仿佛在瞬间旋转。武彦,身如铁树,枪尖指天,一头黑发随风狂舞。林秋崖,目光冷锐,长刀舞动如龙,似乎要将空气割裂。
岩壁间无丝毫的落脚地方,唯有各自本身。两人如同两只雄鹰,在山崖间急速下坠,争每一刻,都仿佛会落入无尽的深渊,然而他们的眼神中,只有决然和坚定。
急速下坠中,两人的身形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虚影,,他们犹如两道流星般划,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崖底。
墨痕立于他们先前站立的地方,望着山崖之下,低沉的自言道。
“天下义者芸芸,可他们所尊崇的义却成了弄权者所驱使的柄;天下利欲熏心更是多如过江之鲫,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们为其而不择手段;这天下该如何…武彦,你又会怎么做呢。”
南海某处郁郁葱葱的林中,有一白玉高台立于其中,玉台之上雾气蒙蒙,竟有阵阵气运之韵处处流转,而一位身着白色布衣,神容枯槁的老头盘坐于高台之上的一个棋盘面前,静坐不动,老头头发稀疏,面色苍老,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下一刻,这好像十数年不曾动过的棋局,突然多了一颗黑子落于其上,闭目老人陡然睁眼,那双眼满是神采,其双目之神采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一个枯槁老人的脸上。
老人盯着棋盘,张开那干枯到看不见血色的唇,其嗓音沙哑,如同漏了风的风箱一般难听。
“棋局,变了。”
而后伸出那如同干枯树枝般的手,捏起了一枚白色棋子,落于先前突兀出现的黑子旁边,而后又再次闭目,似是等待着棋局的下一次的变化。
而白玉台上,一道白袍身影,陡然消失不见,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