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似乎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先只是被迫承受,现在有样学样,无师自通。
两人你侬我侬,宁清上头起来与崔玄坦诚相待。
无意扫过那雪白肩膀上的伤痕,崔玄迷乱的眼神清明些许。
刀剑贯穿伤,一模一样的位置。
她在宁清肩膀反复摩挲,脑海中隐隐有了个可怕猜想。
对了,她们本来任务之一是去解救宁清的。那么她人呢?
本以为那会就掉入了地狱,没想到还能再下一层。
崔玄仔细打量正抱着她吻得一脸沉醉的女人,她头发披散,双瞳朦胧如雾里看花。
崔玄试探出声:“宁清?”
宁清迷蒙回应,“嗯?”
之后空气中是令人心悸的沉默。
回应之后,宁清才反应过来,她停下手中动作,抬眼试看崔玄的表情。
崔玄眼里翻滚着暗涌的狂流,整个神态蓦地变了样。
宁清夹起嗓子赶紧补救,“希白~你怎么了?”
她害怕地往后躲了躲,“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哪里错了?”
崔玄不说话,她伸出手捏住了眼前女子的下巴疑惑地打量着她。
女子粉面桃腮,一瓣梅花点额黄,弄粉调朱,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她在脑中回想宁五柳的容貌,脑中的两人眉眼渐渐对上。只要将她脸上妆容擦掉,头发束起,表情和眼神再冷淡些,这人不是宁五柳是谁?!
早就能猜出来的,当她看见她女儿身的那一瞬,脑子里就隐隐有了这个可怕的猜想。但是她无视了。
直到证据确凿退无可退她才正视,难道她就没错吗?原来她也是这种会被欲望支配的禽兽。
最让崔玄难以接受的还是这种故意忽视背后暗流涌动的情愫。
那个男子美的像场幻梦,崔玄宁愿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山野妖精,也不想将他与现实中的人联想在一起,而且还是那样一卑鄙小人。
崔玄心里百感交集,她以为自己会盛怒,会暴跳如雷,虽然有但不多,更多的是令她窒息的失望、苦涩还有恶心。
崔玄神情落寞,她推开宁清苦笑了一声,那声音苍凉。
“装男人骗人很好玩吗?”
见她不太生气宁清还想再挽救一番,她伸手去抱崔玄,眼里泪珠子说下就下,神情凄切,
“崔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番是我玷污了你,你想怎样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
崔玄不再搭话,她起身默默穿衣服,
宁清继续抽泣,“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心生爱慕。”
“我也知道这事荒唐,所以情愫都深埋心底,平日我可有轻薄过你?”
“崔娘,这次真的只是意外。”
崔玄转身冷漠地看向宁清,
“你为什么会被周峻山锁上。”
“你们也是那种关系吗?”
宁清一怔,随即给自己编了一个凄惨遭遇。
“那老贼见我颜色好,想羞辱我罢了。”
“不然谁会做男儿装扮!”
宁清只听见一声冷笑,女人清冷的声线传来还带着一丝嘲弄。“哦?那上次又是谁逼你的?”
崔玄又冷漠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宁清想扑上去抱她,但被崔玄一把推开,与之前不同,现在她手里的力道没有丝毫留情。
宁清呜咽,“崔娘,上次是我糊涂。”
“是我自己穿成那样去找你的。”
“我喜欢你。”
崔玄闭眼忍耐,“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宁清再次哭着去抱她,
“崔娘,我爱你。”
“我知道今生没有缘分,今日春风一度已经全了我的念想。”
“只愿下辈子投个男儿身再来与你做妻夫。”
这般甜言蜜语!
崔玄的神智仿佛遭遇了狂风的劣质建筑,摇摇欲坠,
她狠掐自己的手心用疼痛换回了仅剩的理智。
崔玄神情讽刺,她似乎在嘲笑宁清也在嘲笑自己,
“休要多语。你这张嘴能颠倒黑白,惑人心智。”
“宁清我早就看清了你,一个狗苟蝇营的贱种罢了。你现在攀附权贵连性别都不忌了?”
“你这等人吃了软饭还砸锅,现在莫不是想攀上我,把我当那王嘉元第二?”
宁清愣在原地,连哭都忘了哭。
这也太尖锐了,这次真没想吃崔玄软饭,只是单纯的想搞她罢了。
反应过来后她哭的大声,“崔娘,你既对我有了论断我再解释都是狡辩。”
“只有一点我需澄清,我想从你这里图谋的,从来只有你这个人罢了。”
崔玄看着她顿了片刻,她一言不发将钥匙扔在床上,“你好自为之。”
“以后你勿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必取你狗命!”
说完后崔玄大步离开了帐篷。
宁清颓废地躺在床上,之前你侬我侬正是欢愉时刻,此刻就割袍断义了,这落差实在太大。
宁清感觉缺氧般透不过气。
这人也太绝情了,
为什么知道她是女人都能接受,但知道她是宁五柳之后就如此决绝?难道她真的有这么不堪?
宁清垂头丧气受了极大的打击。
她摸起钥匙解开锁链,忙里慌张地穿起了衣服。她打量着崔玄的大帐,虽然行军在外也依然是那样雅致。
大帐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与其她人简易行军的大帐不同。
崔玄这里地面铺了层木地板隔绝潮气,地板上还铺了白色的羊毛地毯。
书桌,床虽然简易,但也极费心思,那些绣着精美花纹的锦绣桌布,勾着金丝的飘飘床幔,角落里吞吐香雾的玉兔……这些华丽铺陈,都在告诉她,这是一个与她有天壤之别的人。
崔玄是个货真价实的世家贵族,以前这种人她只能在历史书里想象。
像崔玄这种人跟她隔了阶级古今的次元壁,今日能春风一度也算全了心愿。
只是真的还不过瘾啊,宁清哀哀怨怨赖在这里不想走。
看见崔玄宁清才知道什么叫贵气,是她想装也装不出来的感觉。
装高贵她只会冷着脸梗着脖子,在背后一定没被少骂装逼。
又想起刚才崔玄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什么恶臭老鼠,宁清苦笑一声。
崔玄对她一口一个贱种,若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比这还要不堪,又会如何呢。
若崔玄知道自己生母是个暗娼,可能她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