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粗暴的屠杀现场,她惊异地看着宁清。
这就是老大效忠之人?
果然名不虚传!
乌鸦从心里涌上了一股臣服之感。
看见来人,赵平一脸惊喜,他越过尸堆,冲上前去抱住了宁清,语气担忧,
“五柳!”
“你有没有事?”
“听见你受困的消息我快急死了,都怪我姐没用,现在才能救下你。”
“则平,已经很好了……”
赵平还在一边絮絮叨叨,
宁清有些恍惚地环视周围,
那个厚嘴唇丫鬟站在一旁遥望这边,她身姿不像伺候他们时那样卑微,修长挺拔地如同一颗翠竹。
她眼睛带着笑意,冲宁清缓缓点头。
“我知你良善,但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以后切莫再随便相信她人……”
赵平在耳边聒噪不止,
宁清的脑袋像是被尖锐的石头碾压一般,她扶住额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五柳!”
赵平一脸焦急。
赵符走上前来,她拉住激动的赵平,教训道:“此处不是叙旧的地方。”
“照原计划行事!”
赵平不舍的看了眼宁清,最后还是听令行事。
赵平和乌鸦已经被打发去探路,
赵符将宁清带入偏房,她藏了一堆奇怪的道具,各种刷子脂粉,甚至还有假体,
她不止改变了宁清的肤色,就连她的脸型和骨相也改变。
不多时一个平平无奇的丫鬟就出现在房里。
宁清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感觉一阵陌生,这副平淡样貌任是谁也不会把她和宁五柳联系起来。
她吐出一口郁气,
一个英雌三个帮,纵是她武功高强,也独木难支!就连周峻山这种弱鸡都能将她耍的团团转。
看着眼前的赵符,宁清心里风卷云涌,海浪翻滚。她想道谢,但总觉得一句谢谢太过轻飘飘。
而且现在也不是煽情的时候。
收拾好东西,宁清没话找话,
“则平,原来你还有这个手艺。”
“太妙了。”
“快走吧。别节外生枝。”
赵符引宁清匆蹑足出屋,二人皆换衣装,背后各插一把宝剑。
盛夏蝉鸣嘈杂,吵的人心情浮躁。偌大的周府还是静悄悄,仿佛一切都在沉睡。
两道人影肆无忌惮地在庭院里奔跑,向着小门的方向。
赵符体质一般,日头高照她没跑两下就气喘吁吁。
听见赵符的喘的厉害,宁清拉住她,蹲下示意赵符上来。
“则平,上来吧。”
“我背着你能快一些。”
赵符此刻看宁清的表情有些微妙,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赵符心里像有人用羽毛轻抚她的皮肤似的,十分的痒。难受得紧。
她按捺住内心的怪异,淡淡道:
“不至于,我一个女人不至于几步路都跑不动。”
见赵则平坚持,宁清也就作罢。
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在赵符脑里转个不停,宁清的娇弱作态还有她的床事……
如果是个男的也就算了,女人寻欢作乐兴起之时,关系好的能一起寻欢。
但她看见的是个女的,荒诞,实在太荒诞了。
绝对的丑闻。
赵符默默离宁五柳远了一些。
一行人顺利走出周府,
在小巷处乌鸦已经备好接应他们的马车。
直往城外驶去,一翻折腾城门已经快要落锁。
乌鸦赶着马车往城门飞驰。
赵平在前方探路,车内只有两人。
赵符一改常态沉默不语,
今日之事,宁清十分感叹。她原本以为赵符所说的主公一事只是玩笑,但是没想到赵符对她居然如此情深义重。
是她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有异,也是她集结力量忍辱负重来营救自己。
想到如此,宁清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一直游戏人间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摇晃的波浪就是赵符。
她真情实意,声音还有一丝哽咽,
“则平,大恩实在难报。”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赵符楞了几秒,五柳一向对她有防备,不想此次竟意外解开二人心结。
她眼眸不禁开出一朵喜悦的火花,“不必如此。”
“小事不足挂齿。”
宁清黯然,“此事花费无数精力。”
“哪能这样轻轻揭过过?”
赵符笑道,“五柳,你为当世人杰。”
“如此陨落实在可惜。”
“你我君臣二人还要共谋大事。”
“霸业未成,不必这样感怀。”
以前听见赵符说这些宁清吊儿郎当不甚在意,可是此时她从内心涌起对权力的渴望。
“我若得天下,必定与尔共治。”
……
出城后,两人上马加鞭。
城外,落日如血,晚霞漫天。
旷野中一队人并辔而行。
赵符宁清二骑迎着落日,赵符在马上指点江山,宁清也听得激昂彭拜。
残阳里,宁清回头望一眼莫州,雄伟的城池在夕阳下更显雄伟庄严。她心中发誓,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她将带兵踏破这里,亲自将周峻山活捉!
恐有死士追击,几人快马加鞭,一路不歇。两天换了三匹马,此时他们已经出了莫州边境。
夜晚荒庙中,
一堆篝火燃的正旺,几人在神像下对坐。
赵平挨着宁清嘘寒问暖,赵符坐在火旁用棍棒拨火沉思。这时,乌鸦手提酒罐自远而近,“食物来也!”
赵符取菜、肉等物摆上,几人对饮对食。宁清见乌鸦面生,不过此人得赵符姐弟二人信任,她也放下防备。
这几日她还没和乌鸦怎么说过话,她寒暄道:“亏你购食果腹,不然我几人早为饿殍。”
乌鸦伸手狠戾但面容稚嫩,不善言辞。
她脸上有些红,只道:“大人客气。”
赵符笑道,“大事未举,岂能先死?”
“明日就能回家,今日小酌一杯,庆五柳死里逃生。”
众人皆开怀畅笑,笑声惊起庙中宿鸟。篝火融融,几人大口吃菜喝酒,
火焰跳跃幻化成一片红色。
宴席散尽,收拾完残局,她们在荒庙和衣而卧。
宁清找了些稻草,躺在上边,周围时不时有老鼠爬过。她不敢闭眼睡着,孩童时她隐约听过老鼠咬掉睡梦中人耳朵之类的诡事。
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这些天亡命奔逃,血迹汗渍都活在一起,那滋味别提。她生性爱洁,此时只觉自己臭味熏天。
今日终于得歇,宁清注意到不远处有条溪流。
她准备夜深人静,众人安眠之时去清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