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
两只硕大的镇宅石狮子威武霸气地坐立在正门口,地上是用红色的锦缎铺成的迎宾路。
富丽堂皇的郡守府中,此时寒梅盛放,幽香扑鼻。
女眷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只为郡守大人,今夜可以留宿在她们的院中。
而身为当家主母的张氏,却无动于衷,姗姗来迟后,端坐在主席上, 叫人看不穿情绪。
“夫人,宾客几乎都到了,只差那位了。”
“嗯,继续等。”
“老奴领命。”
说话间,宾客落座了下来。
这些都是平日里依附郡守、大小官僚家的夫人。
不约而同的是,这些夫人,都携带了家中庶女,这些庶女,最小的不过六岁,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都是豆蔻年华。
张氏心中冷笑,都是不省心的,如意算盘敲的真响啊~
“郡守夫人,不知还有哪位贵客未来?竟让您在此等候~”
有自作聪明的夫人,假借打抱不平,特来试探。
张氏放下香茗,甩了甩手帕,绕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地问:
“钱夫人,怎么不见你带你的爱女来赴宴?”
“这、小女偶感风寒,尚在闺中静养,这不静姝想府游玩,我这个做嫡母的,自然是顺着她了~”
“喔?是吗~”
“嗯嗯~”
就在其他夫人犹豫要不要上前表现时,下人通传——
“有贵客到——”
“恭迎蒋郡君——”
蒋郡君?
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寡妇,乡野村妇?
郡守夫人,请她来赴宴做什么?
来了。
张氏勾起玩味的笑,这位郡君,可是难请的很~
身旁的嬷嬷伸手,张氏将手搭了上去,缓缓起身,带头福身道:
“拜见郡君~”
随着郡守夫人表态,其他家夫人也都有模有样地站起来,朝着来人福身问安。
面对诸多打量的神色,蒋月显得十分淡然。
“免礼。”
随后被接引到主位上,心安理得地坐下。
葛大娘带着一月跟二月站在郡君身后,旁的夫人身边亦如是这样的配置,她们如此,并不突兀。
“郡君赏脸赴宴,真是令妾身感到荣幸。”
张氏本想冷嘲热讽一番,以报多次拒邀的难堪,但见来者不善,收起锋芒,小心应对。
“喔?是吗?”
蒋月面上挂着讥笑,任谁瞧了,都不好相与。
只是其他妇人是第一次见着这位蒋郡君,不清楚她的喜好,不好贸然开口。
眼下见张夫人都碰壁了,她们更加小心应对。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怎么感觉,这位郡君,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张氏可是王郡守明媒正娶的夫人,哪怕外头姘头无数,王郡守又酷爱搜罗童男童女,但一点也不影响这位正牌夫人的地位......
“自然。”
张氏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十多年了,自从坐上郡守夫人,没有人敢这么同她说话......
一时间,气氛十分古怪,好在这个时候,有眼力劲的夫人打圆场......
与此同时,王司年从醉生梦死中苏醒,揉了揉宿醉而发胀的脑袋。
“呜呜呜~”
耳边的哭泣声吵的他心烦,一声令下,就有管事的来清理掉这些烦人的玩意。
“噗~”
侍女如鱼儿一样穿行在屋内,王司年张开手,任由侍女伺候穿戴洗漱。
整理完毕后,他照了照镜子,容光焕发。
心情大悦道:
“夫人在家做何?”
管事的弯腰,恭敬地回禀:
“回禀老爷,夫人在府上,正在宴请蒋郡君。”
“哦?本官还未见过这位郡君,正好,回府,会一会此人。”
王司年勾唇一笑,情报上,这位郡君寡居多年,相貌还不错,这不暴殄天物吗?
他怎忍心让一个美娇娘独守空房,不如切磋切磋,将其收入账帷之中,岂不美哉~
......
席面上的山珍海味,数不胜数。
放眼望去,郡守府一步一景,名贵的花草树木罗列整齐不说,假山亭榭数不胜数,精美非凡。
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许多未曾踏足。
诸位夫人都逛累了,张夫人吩咐丫鬟家丁,引接诸位妇人移步湖心亭观赏歌舞。
是了,郡守府中,还豢养了舞姬,歌姬。
炭炉遍地,湖心亭罩盖了挡风的珠帘,倒也温暖。
舞姬,歌姬穿的清凉,冻得瑟瑟发抖,在舞台上旋转跳跃,做出各种妩媚妖娆的舞姿。
这种舞,正常情况下,是来应对男客的。
而此时,张氏却拿出来,招待诸位女客,可想而知,没存什么好心思。
场上的妇人,哪个不是人精?
张氏此举,一方面是示威,另外一方面,恐怕是格外针对那位郡君了。
蒋月兴致勃勃地观赏歌舞,一舞曲毕,她鼓掌称赞:
“今日倒是大开眼界~”
“喔?郡君可还见过其他歌舞?”
张氏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高高在上,嘲讽意味。
“见过,在金陵的时候,看到了西域舞姬,只不过嘛~”
蒋月伸手端起茶盏,揭开盖子,嗅一嗅,茶是香的,就是这主人,却是个孬的。
张氏好奇,但矜持地没有问出来,一旁察言观色的另外一位夫人,主动询问: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是男子消遣的销魂窟,我竟是不知,原来竟能在家中豢养......”
蒋月浅尝一口香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氏。
言下之意,金陵是天子脚下,男子找乐子,也只是去销魂窟似的青楼歌坊。
张夫人真是大度,在家中就豢养了,这是不得夫君的心,还是......
“赵夫人,冒昧问一嘴,你今年多大了?怎么眼角都长皱纹了?”
不嫌事大,蒋月故意询问追问她的妇人。
“三、三十了......”
赵夫人条件反射地伸手抚摸自己的眼角,想起来今早赴约前,在妆镜前打扮了个把时辰,也没能遮盖住眼尾的细纹......
难不成,她老了!
她青春不再,芳菲凋谢,故而最近夫君都不爱来她屋里安寝?
想到这里,她惊慌失措,她不能老,她不要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