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华就是齐玄宗和罗箴言两兄妹的亲生父亲。
没想到一直被传失踪的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齐风华微微一愣,然后再次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齐玄宗一番后,一边冷笑着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齐大掌门遇到什么难题了?”
齐玄宗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形如枯槁的老人,却并没有半点怜悯之情:“父亲,今天可能是我们父子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特意前来跟你告别。”
“呵呵,你居然会这么好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良心了?”齐风华再度闭上了眼睛,他显然不信对方的话。
齐玄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透出了无穷的恨意,他平静地说道:“你的好徒弟回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在这静谧如夜的石室之中却如天降雷霆。
齐风华先是身体一僵,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竟然绽放出无尽的神光,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那沉重无比的锁链拖住了瘦弱的身躯。
他双手撑地,浑身有如筛糠一般剧烈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齐风华的心情似乎终于稍微平复了少许,不过看上去依然神色激动,他似乎还有些不敢确认齐玄宗的话是真是假,犹疑不定的问道:“你……你给我说清楚……是谁回来了?”
齐玄宗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怅然地嗤笑道:“怎么?听到你的宝贝徒弟回来了就如此激动?你对他还真是比亲儿子都亲呢……”
齐风华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嘲讽似的,神色激动地嘶吼道:“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呐……哈哈哈……”
“哼!”齐玄宗冷哼一声,衣袖轻振,齐风华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了一般从地上直接被冲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身后的石壁上,随后坠落地面,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而他双肩琵琶骨上的那两根粗如儿臂的精铁锁链随之一挣,齐风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显然摔得不轻,不过很快他又一边喘息着一边“嗬嗬嗬……”的笑了起来:“你……在……你在害怕……害怕……”
齐玄宗似乎被说中了心事,那张如今有些惨白的脸上陡然浮现了一丝红芒,他右脚轻轻一跺地面,本来伏在地面像老黄牛一样喘息不止的齐风华立刻被弹了起来,锁链扯动伤处,让他忍不住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嚎,但随后又发出了阵阵大笑。
“哈哈哈……我的好儿子,你会遭报应的……哈哈哈……”
齐玄宗瞬间红了眼睛,他上去一把薅着对方破烂的衣领,将其拎了起来:“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如果不是你当年口口声声要把这份家业传给他,我怎么会对他下手?!这‘天药门’是我齐家的东西!知道吗?!谁也拿不走!”
齐风华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痛心说道:“宗儿,你始终放不下这块心魔,‘天药门’是历代师祖呕心沥血传承下来的伟业,是属于‘天药门’每个弟子的宗门,不是个人的私有物品,更不是我们齐家的家业。
“在历代掌门的传承当中,从未出现过家传宗门的传统!你可知这是为何?!
“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你这种心思阴暗的小人!被你这样人掌控宗门,以后‘天药门’必将没有什么好下场!
“当年我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将‘天药门’传给我时,让我一定将‘天药门’发扬光大,而不是占为私有!但如今……如今……唉!逆子啊!我真是愧对师父!愧对列祖列宗啊!”
说着说着,齐风华老泪纵横扑地不起。
齐玄宗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哼!列祖列宗关我屁事!”
齐风华闻言忽的抬起头来,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儿子:“放肆!列位祖师在上,你就不怕死后被千夫所指!”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齐玄宗眼神凶狠地回道,“再说了,只要我将这《真丹诀》修炼到极致,堪破生死大关,到时候老天爷都收不了我!如果不是你当初酒后失言将这《真丹诀》的秘密告诉了我,我还不知道‘天药门’之中竟然有这等绝妙的法门,哈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啊……”
说完之后仰头大笑,笑声震得石室都在颤抖,落下了无数粉尘。
齐风华浑身一僵,他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死死盯着齐玄宗,愣了半天之后才颤颤巍巍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一直在纳闷你为何会知道《真丹诀》后半篇的秘密……原来是因为我……”
“你这个老东西,从小到大你就一直偏袒傅清流那个杂种,他有什么好?到底他是你亲儿子,还是我是你亲儿子?他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齐玄宗越说越气,他再次出脚,一下就把齐风华踩在了脚下。
“你……你……你放屁!”齐风华怒极而骂。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给你机会,让你说出这《真丹诀》真正的修炼之法,你就是不愿意开口,今天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不认这父子之情,将你直接灭口!”
齐玄宗脚尖在齐风华那赤裸的胸口看似轻轻一点,后者立刻脸色通红,面目狰狞,露出一副异常痛苦的样子。
这《真丹诀》的下篇自从到手之后,齐玄宗就一直在研究该如何修炼,但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接触到道法,对于其上的修炼法门一直感觉不得其法,虽然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结合在一起,就觉得佶屈聱牙,晦涩难懂。
在一开始的一段时间,他根本就无从下手,空有宝山却什么也得不到。
直到后来,在桑仲元的努力精研参详之下,才逐渐摸出了一点儿头绪,然后二人彼此参照这进行修炼,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他们二人全靠自己琢磨,竟然修行得相当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和屏障。
不过齐玄宗始终觉得这是一块心病,他一直想从自己父亲的口中套出真正的修炼法门,与自己的理解相互对照,看看自己这些年来的修炼有没有什么疏漏错误之处。而刚刚李元宵对于桑仲元所练功法的评价更是让他提心吊胆,所以立刻赶到这里寻求答案。
当初他和桑仲元联手暗中偷袭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擒获之后,就将其关押在这处隐蔽的山洞之中,这里距离桑仲元的隐秘洞府并不远。
为了防止齐风华反抗,齐玄宗每隔一段时日,都会给其喂下可以令其暂时散功的药物,并以千年寒铁锁链将自己亲生父亲的双肩琵琶骨贯穿,钉在了墙上。
如此,就算齐风华哪天突然恢复了功力,一时半会儿也伤不到他。
至于为何不直接破坏其丹田,让其功力尽失,那是因为他想要的答案一直没有得到回答,他怕齐风华真正失去功力之后,恐怕在这种环境下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真丹诀》下篇的修炼法诀只有‘天药门’的掌门才可以传承!我就算死也不会传授给你!”齐风华并没有因为他的威胁而有丝毫的妥协,反而冷笑着说道。
齐玄宗一字一顿地低吼道:“我现在就是‘天药门’的掌门!”
“我呸!”齐风华一口浓痰正中他的眉心,“你这逆子,暗算同门师弟在前,联合逆贼暗害掌门在后,你有何资格做这‘天药门’掌门?!当年你见我对于你傅师弟遭遇暗算一事逐渐起了疑心,并怀疑你撒谎的时候,你害怕事情败露,趁我外出之时,便联合那几个师门败类将我围攻,我孤身一人终不是你们的对手,落败之后,便被你囚在这里,数年不见天日……”
齐玄宗眼中怒色渐浓,但是却并没有伸手去擦掉那口浓痰。
齐风华说话间轻轻动了动双肩,肩膀带动寒铁锁链一阵摇晃,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但是在锁链的牵动之下,这种痛入骨髓的痛楚仍然让他脸色再次大变,他发出一声声惨笑,双目之中恨意燃烧,然后又被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意取而代之:“你从小到大,我哪件事情没有依着你?你小时候有一天晚上突然想吃北疆雪梨,我让人快马加鞭连夜赶去北疆;你说你想学剑,我便将门中上代祖师的佩剑传给了你,你说你想去外面红尘世界长长见识,我便不顾长老们反对,每年都会让你出去数次……可是!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都干了些什么?!”
“你可知,那天晚上你向我承认,傅清流就是被你所害时,我有多么的伤心?我有多么的痛苦?我始终不敢相信,你竟然是我齐风华的儿子,你竟然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