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丽来了吴家。
她真真是女中豪杰,满身的侠肝义胆,才处理完家里的事,她便收拾了心情,来帮谢婉儿。
杨妈领着她进来时,谢天力正在客厅与婉儿商议着。
杨丽先看到了他,客气道:“谢先生!”
“你好,杨记者。”谢天力起身笑道。
他对杨丽的出现毫不意外,虽只见过几次,却是少见的对她青眼相待。
“叫我杨丽就行。……看来,谢先生知道的,不会比我少?”
杨丽坐下,接过谢婉儿递给她的茶,不拐弯也不废话,直接奔入主题。
谢天力一听,便知她是带着可靠消息来的,不是上门来给婉儿抹眼泪的。
“警局的人,惯会添油加醋。多给他们一包烟,他们就多吐两句真话。”谢天力略有无奈道。
谢婉儿与杨丽对视一下,似有认同。
谢天力花钱买来的消息,即便有夸张,也必定是最新最准的了。
“那晚,朱军长曾命令吴谌开车前去接他,所以朱军长最后见到的人,应该就是吴谌。但是,吴谌的供词是,他开车到了目的地,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朱军长本人。随后他开车去了军部,得知朱军长已经回去了。吴谌便没做多想,直接回了家。”
“而且,吴谌坚称,那一晚,他没有见到朱军长。直到第二天,他在家里被警察局的人带走,才得知朱军长昨夜在码头被杀害的事。”
谢天力说完,谢婉儿蹙着眉,将每个字都记进脑子。
“这么看来,吴谌的确是最大嫌疑人。”杨丽中肯的说道。
“眼下,没人能证明,朱军长在码头被杀的那段时间里,吴谌到底在哪里,又在做什么。”谢天力喝了口茶,点出关键。
“他不会杀朱军长的。”谢婉儿闭了闭眼,深叹一口气道。
“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这事就不简单了。现在军部也很重视这个事情,毕竟死的是一个军长。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谢天力虽然不喜欢吴谌,但也不希望他就是凶手,更不想看到他被冤枉成了替罪羊。
“这个案子,不会草率处理。今早已有好几个报社都盯着警察局,就想捞几句相关的消息。”杨丽说道。
“证人?怎么去找证人呢?”谢婉儿在一旁呢喃道。
“我们现在知道的消息,都是听来的。还是得听一听吴谌自己怎么说。”杨丽补充道。
“这案子现在备受关注,恐怕谁都见不到他。我今早从警察局出来,就听里头的人说,上头有令,谁都不能接近他。”谢天力犹豫再三,还是说了这话。
“那就只能等着他们冤枉他?真是百口莫辩……”杨丽一脸的不服气。
“我得先见到他,我要听他亲口说。我相信他。”谢婉儿沉了沉气,坚定的说道。
“想见到他,有些困难,但是也并非毫无希望。哪条法律规定,嫌疑人不能见自己的亲属?”谢天力勾了勾唇角,为婉儿添了一分希望和信心。
杨丽和谢天力,你一句我一句地又讨论了半晌,均有一副同仇敌忾的气势。
谢婉儿心中感激,喉咙处微微哽咽起来。
哥哥不喜欢吴谌,却愿意为了他的案子,奔走使力。
杨丽从未怀疑吴谌的清白,为了找到杀他舅舅的真凶,更为了不让好人蒙上不白之冤,她倾力相助,丝毫不露怯意。
此时,被关在警局里的吴谌,虽然已知晓事出何因,但他自觉坦荡,身正不惧,完全不肯低头谄媚。
那几个看守他的小警员,见他这般傲气峥骨的,也不敢放肆,不过言语上占点便宜,哪知吴谌冷漠又沉默,好似做好了准备要来蹲牢房。
既无人打扰,吴谌便静下心来,细细回忆,将头脑中的线索与疑点梳理盘演。
只是,他身陷囹圄,没有外人可以与他接触,更别提去找谁帮忙了。
他存了一肚子的疑点,却只能打上问号。
这单人牢房内,安静无比,吴谌想的脑壳微涨,略略发呆了一会儿,便想起了婉儿。
此刻的她,恐怕惊惧无措,求助无门,独坐垂泪。
再一想,自己若真就这么被冤枉成了杀人凶手,那自己多半命归西天,而婉儿呢,也得背负污名,余生难平。
吴谌望着那无言的墙壁,心底酸涩难畅,无声的眼泪静静的洇湿了眼角。
转睫之间,他伸手一拳击上那灰暗的墙壁,骨节处透出一股浅淡的腥味。
痛,哪里及得过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