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离开永寿宫之后，温汐晗为了来之不易的孩子，将经文每一页都翻看了一遍。
确保里头没有格外的东西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暖春在一旁说道：“颖妃娘娘当真如内务府的宫人们所言，大善。”
“奴婢帮您把这经文放在佛堂之中吧，按照颖妃娘娘的话来说，便是日日用香火气供奉着。”
倒也不怪暖春看不穿颖妃的假面。
内务府的宫人都这么以为，她一介小小宫女，又能比旁人多知道些什么呢？
也就是万云姒、荣贵妃许婉若、皇后这等有着一定思想高度的人，才能看穿颖妃假面背后的些许真面目。
也仅仅是些许罢了。
至于太后胡映乔……
她若是看不穿颖妃，就算是白瞎了先前几十年在后宫里厮杀的经历，怎么可能呢？
她只是需要一个，在后宫平分秋色占据地位的棋子罢了。
温汐晗摇了摇头，将经文拿在手中，朝着永寿宫左偏殿的一间小屋子走去。
永寿宫里的佛堂，不似翊坤宫、广阳宫那般宽敞。
实在是荣贵妃不信这个，定然不会准许，而永寿宫右偏殿又是二皇子明礼的住处，分不出好屋子来。
温汐晗便只在慈宁宫左偏殿腾一间屋子，供奉神佛。
当真按照颖妃徐令仪交代的那样，一遍又一遍虔诚的诵读着经文祈福。
其中饱含着她对这个孩子的殷切期望。
是个皇子便好，是个皇子才能满足父亲的希望，帮衬温家在前朝成就更好的荣光。
左偏殿的动静，荣贵妃一回宫便立刻有宫人禀报了。
不过是温汐晗的事，许婉若便没心思去管。
刚回到寝殿之中，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江答应。
许婉若轻抚着儿子明礼的脸蛋，吩咐他回去歇着吧，而后才抬眼看向江幼宁。
“你说的本宫都知道了，赶明儿会让太医到启祥宫去，好好为纳兰常在诊脉。”
“但你要记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本宫不想在纳兰常在口中，听到本宫的名号，你可知道？”
江答应低眉顺首的回答：“是，嫔妾记得。”
*
次日，乃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夜。
和和美美的团圆节，皇后谢舒清在慈宁宫准备了格外丰盛的晚膳。
皇室宗亲相聚于此围绕在太后胡映乔身边，逗的老人家喜笑颜开。
如此难得的佳节，崇和帝更是吩咐太医院，调配了多份美肤膏，送给诸位妃嫔。
听完李福康公公讲述美肤膏的效用。
无非就是令肌肤嫩滑、雪白，减少些许纹路，荣贵妃接过锦盒，拿在手中看了几眼，转头对着后位开口说道。
“本宫虽生下了二皇子和五皇子，但暂且不需要此物，不如便借陛下的美意，送给真正有需要的妹妹吧。”
“你说是吧，纳兰妹妹？”
话音落下之后，荣贵妃许婉若身侧的大宫女墨莲便接过美肤膏，送到了纳兰挽柔面前。
贵妃的恩典，她就是再觉得羞辱，也必须得双手接过，起身谢恩。
半蹲在身子谢恩之时，无数道细小的声音传入纳兰挽柔的耳中。
“说来也可怜，纳兰妹妹才17吧？头一次怀胎便遇上这事儿，实在是可怜啊。”
“虽说有法可医，但都是些偏方土方，不管用的。”
“是啊，倘若太医能治，后妃们何必视那些不疼不痒之物为洪水猛兽？攀上了，便是一辈子的痕迹，抹不掉了。”
“陛下怎么突然准备美肤膏，不会也知道这事儿了吧？”
这些似讥讽、似嘲笑的话，一字一句重击在纳兰挽柔心尖上。
再一抬头，她甚至觉得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妃嫔姐妹看她的眼神里，都满是鄙夷。
将盒子紧紧握在手心里，她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又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妃嫔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她分明……就只对幼宁妹妹一人说过啊？
纳兰挽柔垂着头，眼神哀怨痛苦的看着坐在她右侧最角落的答应江幼宁。
偏生江幼宁还像没事人一样，摆弄着手中的锦盒，全然没看到纳兰挽柔的眼神。
本该欢欢喜喜的中秋团圆夜，纳兰挽柔过得极为艰难，刚一结束，便立刻在宫殿外拉住了准备离开的江幼宁。
“纳兰姐姐，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纳兰挽柔的内心早已崩塌，双手紧握成拳，虽是气恼的质问，她的眼眶中竟也冒出了热泪。
“江妹妹，我的肚子……满后宫怎么都知道了？我就只对你一人说过，是不是你……”
话只说了一半，江幼宁也明白其中意思。
将纳兰挽柔拉到稍稍偏僻一些的地方后，她紧握着纳兰姐姐的手，连连摇头否认。
“姐姐，你竟然怀疑妹妹？”
“亏得妹妹这几日还想尽法子帮你找宫里医术了得的太医，在宫外寻方子，你便是这么看待妹妹的？”
“是，此事姐姐是告诉了妹妹，可你宫里的那些宫女不是都知道？姐姐宁愿怀疑妹妹，也不愿自查身边人吗？”
原本还气势十足的纳兰挽柔被几句话堵了回去。
江幼宁理直气壮的模样，让纳兰挽柔乱了阵脚，或许真是她误会了江妹妹。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诉说心中苦楚，她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妹妹此言有理，都是姐姐太着急了。”
江幼宁靠近了一步，抬手在纳兰挽柔的后背顺了顺气儿。
“姐姐你别多想，改日好好自查身边人，看看是不是出了奸细才好。”
“明日妹妹领着太医去给你看看，若是有的治，你便别多想了，实在不行……也能让太医诊脉，瞧瞧姐姐腹中皇嗣如何。”
“若是个皇子，姐姐便不必日日哀愁了，就算身子伤着了，换来个依仗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纳兰挽柔顺着江幼宁的话，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她便离开了黑暗，往启祥宫回。
江幼宁还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纳兰常在的背影逐渐远去。
没错，这消息的确是她传递给贵妃娘娘，而后散布整个后宫的，可是那又如何呢？
纳兰挽柔还是对她言听计从，跟条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