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舒嫔如今被降位,地位不比当年,但好歹也在崇和帝身侧伺候多年,筹谋收买的人心不在少数。
近些时日更是借着懿嫔万云姒救下大皇子一事,得了崇和帝的专宠,一时间风头无两。
更何况舒嫔如今对外宣称有孕,其嫡亲妹妹懿嫔同样得宠怀有皇嗣。
莫说是后宫,饶是前朝的万家也得了不少好处。
舒嫔想在宫中做些什么,易如反掌。
“妙莲,你说若是人从狂奔的马背上摔下去,会死吗?”
妙莲跪在地上,回话:“当场不会咽气儿,但娘娘若是回宫后让刘太医出手,容贵人是必死无疑的。”
闻言,舒嫔十分失望的摇了摇头。
不能当场让容贵人死了,难不成还留着一口气让她回宫后拱火着陛下与皇后调查?
容锦茵好歹也是草原王最得宠的女儿。
万一事发之后,草原王派出心腹大夫到盛京,将容贵人从阎王爷手中救回来,幕后主使舒嫔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要做就做的狠一些,让她绝无可能活着走出狩猎场。
“失控的马儿若是撞上树木、落水、跌落悬崖,威力一定更大。”
“妙莲,你这几日在私底下查一查容贵人在马场常骑哪匹马,等到秋猎之前,在马鞍上,做些手脚。”
不再为懿嫔万云姒日日气恼之后,舒嫔的心思也不再浮躁难安,在妙莲的提醒下,思索起害人一事更是认真仔细。
割裂马鞍这事儿,定然是不能做的。
秋猎之前,内务府会再一次检查每一匹牵去狩猎场的马匹,确保各位贵人的安全。
故而,舒嫔口中的手脚,是将银针藏入马鞍之中。
待骑射过程中,将银针震出,刺入马匹身上,导致其疯癫狂奔,造成上述她提出的任何一项惨烈后果。
*
过了一炷香后的翊坤宫中。
邢歌穿着深色衣物,悄声潜回宫中,差点没把守夜的翠竹吓到丢了魂魄。
“呼……邢歌姐姐,您这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是穿着夜行衣的贼人过来谋害娘娘,差点儿就呼喊出声了。”
翠竹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围在邢歌身侧查看。
“邢歌姐姐,你深夜外出为何不穿夜行衣呀?那样岂不是能更好的隐匿在黑暗之中?我先前看的武侠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啊。”
邢歌转身将宫门上锁,声音可以压的低沉:“你说的效果,深色衣物亦可做到,但若被人瞧见,夜行衣便无处可逃,只能被当做贼人抓捕,惹得娘娘徒增烦愁。”
先前几次深夜外出时,邢歌也是一身褐色衣物。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倘若真在宫道上遇到了哪位且被看到了,也能解释。
娘娘身子不适、夜里到太医院抓药等等,哪一个都是合情合理的缘由。
但若是被人误以为是贼人,落得个被满宫御林军追捕的下场,一旦被抓到,邢歌就算是想解释,也没用了。
平白无故让翊坤宫和懿嫔娘娘背上了不好的名头。
孰轻孰重,一心只为懿嫔娘娘着想的邢歌自然拎得清。
“你在院子里仔细守着。”吩咐了一句后,邢歌便轻声叩响寝殿大门。
在得到万云姒的回应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娘娘,果然不出您所料,秋猎的消息放出之后,舒嫔便按耐不住性子,想对容贵人动手了。”
“舒嫔与妙莲商定,要在容贵人常骑的马匹上动手脚,藏匿几根银针,让其在骑射时刺入,导致马匹失控。”
黑暗中,万云姒坐在床边细细听着邢歌的回禀。
这些都是方才邢歌通过潜入承乾宫后殿隐匿的洞口,听到的‘秘密’。
万云姒眼神晦暗:“深入丛林之中失控的马匹,那倒是难办了。”
“本宫怀有身孕,手就算伸得再长,算计得再清楚,也极难时时控制着诺大的猎场,此事得从长计议,仔细谋划。”
“邢歌,你去将容英唤来。”
这儿若是万府后院,万云姒定然不会有这么多顾虑,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可这儿是皇宫,她如今要算计的不单单是万府嫡长女,更是崇和帝的舒嫔娘娘,性命攸关,到时候逃不过要被细细调查,甚至可能会牵连上大理寺。
如此,万云姒单凭自个儿在心中谋划已然不够。
她需要容英嬷嬷拿出在深宫之中的经验,以先帝后宫中那么多年的争端斗争来优化对付舒嫔一事。
“奴婢参见娘娘。”
容英嬷嬷与邢歌一同来到了昏暗的寝殿之中。
已经睡下的嬷嬷身上只随意套了一件外衫便急忙赶了过来,问安过后,邢歌才从门外姗姗来迟。
她晓得娘娘今夜要商讨的事情有多重要,便特意交代了翠竹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守在院落中来回走动巡逻,谨防隔墙有耳。
进入寝殿后更是仔仔细细的将门窗全部关闭后,这才走了过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万云姒已经明白邢戈对她的忠心,是完全以她为主的绝对忠心。
唯有万云姒交代的话邢歌才会说出口,否则除了平日里最基础的交流,沉默寡言四个字就是邢歌的代名词了。
万云姒拢了拢身上的外衫,说道:“邢歌,你先将今夜一事告知嬷嬷。”
“是。”
得了懿嫔娘娘的吩咐,邢歌这才开口,将今夜在承乾宫内听到的话复述出来。
容英嬷嬷在听过邢歌的讲述后,并未急着开口表态,而是抬眼看向了坐在软榻上喝温水的万云姒。
“舒嫔得了本宫那么多好处,这些日子在陛下身边几乎是独宠,如今犯下塌天大祸,本宫在暴露之前将其用处最大化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容英,你说,若是怀有身孕的舒嫔为了陛下而死,陛下会如何嘉奖本宫与万家呢?”
万云姒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盖子,语气极为冷漠的嗤笑道:“那可是本宫的孪生嫡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