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怡怕极了,她是按照温贵人的邀请,这才来到永寿宫想着与德妃娘娘交好一番。
真真不知道德妃许婉若竟然对鱼虾过敏。
她才入宫多久,这事儿没人告诉她的啊,就连揽春都没料到这一点。
殷成怡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咬唇紧张道:“望德妃娘娘恕罪,嫔妾当真不晓得您不可食用鱼虾,今日实乃无心冒犯啊。”
德妃并未开口说话,只是侧脸看着坐在软榻右侧的温贵人。
人是她领回永寿宫的,出了这档子事儿,也该她出面才好。
温汐晗与德妃对视一眼,她立即心领神会的清了清嗓子,拿出贵人的架子开口宣布惩戒:“德妃娘娘若是吃下去可是要命的,这么大的错儿哪里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抵消的?”
“这样,殷常在便在永寿宫院子里跪足一个时辰赎罪吧,德妃娘娘以为呢?”
温汐晗当然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殷成怡心里最近难受。
知道她最是爱慕陛下,特意挑起那日殷常在在坤宁宫的难堪。
德妃又喝了一口茶水润嗓,蹙起眉头微微摇头道:“你是贵人,她是常在,你怎么说她都得受着,本宫哪里还有心思以为什么?墨莲,速速去请太医过来给本宫把脉。”
“可别让这一个小小的虾仁耽误本宫处理六宫事宜。”
“是。”
墨莲立即吩咐二等宫女去太医院请人。
温汐晗便瞪着殷成怡,毕竟是特意学过内务府规矩的,殷常在知道此时不能顶撞两位姐姐,就算再怎么委屈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领着揽春一同跪在永寿宫的院子里,一个时辰……她知道温贵人什么意思。
“贵人,奴婢瞧着天色是要下夜雨的趋势,院子里的殷常在……”
如今已是五月,晚春初夏的季节雨水较多。
大多来得及去的也快,温汐晗知道,便打断了暖春的话:“先前她能在坤宁宫跪一个时辰,便也能在永寿宫跪一个时辰。”
“晚春的雨来去匆匆,她出身低微身子哪有这般娇贵,得是跪足一个时辰才能抵消她今日对德妃娘娘的冒犯。”
主子的话,身为奴婢的不能反驳。
暖春便只能透过窗子看着落下的雨滴以极快的速度打湿了殷成怡的衣衫。
见殷成怡的头发凌乱,衣衫湿透,温汐晗也生怕出什么事,气恼的摆了摆手,让暖春吩咐她们二人回宫去吧。
德妃则是经过太医诊脉后喝了一剂汤药,躺下休息了。
她知道外头雨势颇大,更清楚殷成怡如今的处境,但并未言语任何,只躺在床榻上假寐。
今日那虾饺外皮透明,她是故意吃的。
目的就是为了引温汐晗和殷成怡上套,这场雨来的倒是及时。
又能让殷成怡病倒几日,缓解近几日宫中的怨气,还能让温汐晗因此而吃些苦头,一箭双雕且毫不费力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倾盆大雨的确来去匆匆,但到底是带着寒气的。
被淋成落汤鸡的主仆二人离开永寿宫之后没一会儿,殷成怡便高烧不止,躺在启祥宫右偏殿的床榻上浑身滚烫,嘴里还念叨着:陛下,陛下。
接到消息后,崇和帝立即赶来了启祥宫,在看到生病的殷成怡后质问:“怎么回事?殷常在平日里好端端的,为何会生如此高烧?”
面对皇帝的问话,揽春一五一十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陛下……嫔妾冷……”
殷成怡身上盖了两床被子,可还是觉得冷,浑身颤抖不止,看的崇和帝心疼不已。
平日里殷常在最是活泼开朗,任何时候见到她都是带着灿烂笑容的模样,热烈而又张扬的诉说着一遍又一遍心意。
崇和帝抬手摸了摸殷成怡的额头,一张樱桃小嘴泛着病态的惨白,脖子周围全都是冷汗,都烧成这样了还叫着他,真真是让人心生怜爱。
崇和帝蹙眉,“吩咐太医好好诊治殷常在,不得有任何闪失,摆驾永寿宫。”
*
后宫的消息,就连皇后也不一定有德妃灵通。
那厢崇和帝才刚下令摆驾永寿宫,这厢便立即有人通风报信,墨莲守在床边,道:“娘娘,殷常在淋雨后起了高烧,眼下皇上正往咱们永寿宫赶来。”
德妃吩咐道:“你去唤明礼起身守在本宫身旁,待陛下来后,一五一十的说便是了。”
墨莲明白娘娘是什么意思,今日殷常在被罚跪这事儿的确与永寿宫有关,但却与娘娘无关。
一切都是温贵人一人抉择,娘娘也同样害了病,自顾不暇了,哪里知晓后续发生的事情?
“皇上驾到!”
随着御前大总管李福康公公的话音落下,永寿宫的主殿与左偏殿都出来接驾。
温汐晗更是含情脉脉格外惊喜的看着崇和帝。
“嫔妾参见陛下~”
崇和帝一如往常的不苟言笑,目光直接越过了温贵人,看着墨莲,问道:“德妃呢?怎么不出来接驾?”
墨莲恭恭敬敬的回话:“启禀皇上,德妃娘娘今日误食了殷常在送来的虾饺,喝了药之后正睡着。”
德妃对鱼虾过敏这事儿,崇和帝知道有多厉害,先前误食过一次鱼肉糜,差点儿窒息。
为了让德妃好好休息,崇和帝便没再多问什么。
而是在温汐晗的左偏殿问话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殷常在贴身宫女揽春的一面之词不足以让崇和帝彻底信服。
他特意叫来了温汐晗的贴身宫女暖春,以及德妃的贴身大宫女墨莲共同感写下今日的经过。
见到如此架势,这才让温汐晗心生胆怯,生怕今日她主动责罚殷常在的事情被陛下知道后,让本就没有的宠爱变为恼怒与憎恶。
她冲着暖春打眼色,又轻咳了几声。
主仆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暖春有意包庇温贵人今日的自作主张,写的便含糊不清。
只说是德妃娘娘在误食了虾肉后,这才罚殷常在在殿外跪足一个时辰。
但墨莲则不同。
即便德妃并未明说,甚至都不在场,她也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将今日的经过,一字一句的写了出来,洋洋洒洒一整页纸看的温汐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