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太医说云姒与腹中皇嗣并无大碍，谢皇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静莲打发了刘太医回去准备安胎药。
谢皇后这才抬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舒嫔，“舒嫔，此事你作何解释？”
跪了这么久腿都酸了的舒嫔心中似有万般委屈，红着眼辩解：“臣妾只轻轻碰了万贵人一下，哪儿成想她竟自己摔下去了，与臣妾无关啊。”
“她可是臣妾的孪生妹妹，臣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蓄意谋害她的孩子，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见舒嫔说的振振有词，静莲与一院子宫人都格外佩服，这胡诌的本事不去写话本子着实可惜。
谢皇后自然不会相信舒嫔的一面之词，毕竟今日受害的是云姒。
她看了一眼守在左偏殿门外的邢歌。
邢歌立即会意，上前两步跪在皇后娘娘面前回话：“因贵人有孕身子虚弱，奴婢一直搀扶着贵人，舒嫔娘娘哪里是轻轻碰了一下？分明是大力推搡。”
“只怪奴婢没有护好贵人，这才使得贵人身陷险境。”
邢歌口中这番完全对立的话说出口之后，舒嫔明显能感觉到皇后娘娘的不悦。
狠狠瞪了邢歌一眼后，极为慌乱的解释。
“你！区区一个宫女竟敢信口雌黄，万云姒身子弱站不住与本宫何干？你莫要诓骗皇后娘娘。”
“撒谎之人要吞一千根针，奴婢敢，舒嫔娘娘敢发誓只是轻轻碰贵人，再没有其他行径吗？”
邢歌跪在地上， 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说话时语气中满是坚定。
也是她方才在寝殿内查看了贵人的胳膊，被舒嫔掐的那一块肉青紫一片，一看就是下了狠劲儿的。
便更心疼贵人要被嫡姐这般虐待。
这才钻了言语的空子，特意用其他行径代替了大力推搡，让舒嫔即便想解释，也不敢解释。
莫说是舒嫔了，随便一个人都不敢轻易发誓，生怕誓言成真受到惩罚，神佛之威足以震慑世间万民。
瞧着舒嫔吞吞吐吐说不出话的样子，谢皇后便不必再多问了。
颇为失望的看了一眼舒嫔，侧脸对静莲吩咐道：“传本宫懿旨，舒嫔蓄意谋害皇嗣，念及并未酿成大祸，禁足半年，罚俸禄三月，抄写经书百遍为万贵人与腹中皇嗣祈福。”
若是按照宫规，妃嫔谋害皇嗣被揭穿，除了禁足罚俸之外，还需降位以示惩戒。
按照影响程度，降一到两阶不等。
今日责罚轻了些，是谢皇后看在舒嫔与万贵人是孪生姊妹，还是王府伺候多年的老人儿，又刚刚经历从妃降至嫔位。
只可惜舒嫔看不出皇后娘娘的别有用心，只听到了那些责罚，心中怨恨不已。
眼神中满是恶毒。
目送着舒嫔离开翊坤宫之后，谢皇后叹息一声，“本宫记着云嫦从前虽然娇纵，但也不会这般肆意妄为，临走时的眼神好似变了一个人，静莲，你说这是怎么了？”
静莲也颇为感慨。
“兴许是孪生妹妹入宫争宠，如今又有孕，受到刺激了吧？舒嫔娘娘那个孩子的确可惜，不论换做是谁都会耿耿于怀的吧。”
“只是无论如何，舒嫔娘娘都不该伤害万贵人与腹中皇嗣。”
有了今日这场闹剧，谢皇后才总算明白，为何云姒日日都要在坤宁宫坐那么久。
也不说回承乾宫陪伴嫡姐，原来……二人的关系自从云姒侍寝之后，便恶化到如此地步了……怪不得。
谢皇后收回目光，抬脚往左偏殿走去，不愿再去想舒嫔如何。
“罢了，人总归是善变的，本宫再怎么惋惜也无济于事，还是去看看云姒吧，好在今日只是虚惊一场。”
彼时的万云姒已经知晓的院外发生的一切。
她就猜到舒嫔得了消息，一定会马不停蹄的来这儿折腾一番，轻则辱骂重则动手，这才特意向皇后姐姐求了静莲姑娘过来帮忙。
虽说没能让舒嫔得到重创，禁足半年也够了。
半年不必经受舒嫔的折腾安安稳稳的养胎，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只要再解决掉惟春，这翊坤宫就是万云姒一人的天下了。
一宫主位……只待腹中孩子出生后，她便彻底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了。
亦不必再惧怕舒嫔分毫。
到那时，便能着手准备，彻底扳倒她的好嫡姐了。
*
深夜。
万云姒睡下后没一会儿竟又醒了过来。
今日傍晚时分喝了一碗极为苦涩的安胎药，使得万云姒晚膳时一丁点胃口都没有。
到了深夜竟是又饿得睡不着了。
“惟春？”
万云姒位份低，身边宫人只有四名，轮值守夜的顺序她都记得，今夜便该惟春了。
只是唤了两声后却不见应声，万云姒只觉得蹊跷。
在黑暗中摸索到鞋子后，行至窗台前打开一丝缝隙，审视着寂静的宫苑。
过了好一会儿，才透过月色看清惟春的身影。
是从翊坤宫外回来的，想来是出去传递什么消息，亦或是得到了什么指示。
趁着惟春进门之前，万云姒将窗子轻轻关上，又躺会床榻上假寐。
方才还饿得不行，眼下是什么都不想吃了。
满脑子都是今夜偷溜出去的惟春。
平日里万云姒格外小心谨慎，也时常观察惟春，愣是没发现任何错处与破绽。
原来她都是轮值守夜时，等到所有人都睡下了才开始行动。
也难怪先前万云姒查不出任何了。
怀揣着疑惑，万云姒愣是想了许久都没再睡着。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嫡姐今日已经来过一趟，夜里还唤惟春出去是为何？难不成是想对她的孩子下死手？
只是这样做未免太招摇了些。
即便事成，皇后第一个怀疑的也是舒嫔，到那时舒嫔怕是要被打入冷宫了，这等搬起石头砸脚的蠢事，妙莲必定会拦着。
难不成……惟春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
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万云姒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先前可是不止一次看到惟春与桃儿一同出入承乾宫主殿的。
不难猜出舒嫔是在万云姒入宫之前，在内务府提前收买了惟春替她办事。
这一点万云姒一直都知道，故而才会将惟春与桃儿一同看做需要解决的叛徒。
但若是有人比舒嫔更早谋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