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兮并没有用言语去试探林野。
她从来没有低估过任何一个人,即便他们都只是书中人。
夏木兮暗想,这皇后必定也是个聪慧的人。
帝师的孙女,天生体弱,这样的大家闺秀,必然是整天在家学着各种礼仪,看着各种能够看的书,定然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她稍不注意,就会被看出些什么。
来到异世,夏木兮觉得很累,她的身心都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午夜梦回,她甚至在想,到底要不要继续和谢谦走下去。
谢谦是男主,最后夺取胜利果实也无可厚非,只是......她不可能坐享其成,如果这中间她一点也不付出,只是一味地提供些廉价的关心,那根本不可能会让他另眼相待。毕竟,谁都可以做到。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丫鬟也能做到,她们甚至可以比她还要真心。
她拿什么比?与众不同的灵魂?男主又不是智障,她再怎么不同,也不可能被她迷得找不着北。况且,如果只是喜欢所谓的“不一样”,那这普天之下,不一样的多了去了,她夏木兮凭什么是最特别的一个?
凭她是穿越的?还是手握剧情的那一个?
只要是人就都有自己的思想。
不可否认,来这个世界以前,她确实就把这当作一本书,书里的都是纸片人,可当她来到这里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有血有肉,只是单纯的把他们当作纸片人只会让她愚蠢的万劫不复。
夏木兮一开始谋划的就是活下去,以及......活下去。
这个世界说残忍也残忍,毕竟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可是谋出路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起点就不是很好。
若是个未出阁的,倒也好操作,坏就坏在是皇帝的妃子,还是即将嘎掉的皇帝的妃子。
虽然改变了很多,但主剧情总不会变吧,尤其是男主最后做皇帝的剧情。
这点一定是不会变的。
夏木兮稳了稳心神。
又转悠了几圈,林野才和两个人告别。
看着乘坐凤辇往回走的林野,夏木兮和温希行了一礼。
夏木兮看向温希:“妹妹可还要走?”
温希道:“今日走了这么些路,也乏了,就先告退了,姐姐也早些歇息。”
夏木兮点了点头:“如此,那便不送了。”
两个人的宫殿在不同的方向,说完后,就离开了。
夏木兮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原著对温希这个人着墨不多,只能知道这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子。
初看,夏木兮对她印象不深。不,不能说不深,简直是毫无印象,都是她忽然和男主在一起后,夏木兮才去全文搜索了温希这两个字。
在一百万字的里,对温希的描写加起来可能还没有几百个字。
夏木兮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做成女主的,男主是怎么和她在一起的。只看原文作者写——
[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他几乎想也没想,就把那身影揽住,一个完美的转圈,长剑被他躲开]
没错,温希给男主挡刀了,但是没成功,还被男主救了。
原文里说温希红着脸,十分不好意思。
再往后,两个人忽然就在一起了。
让夏木兮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些天下来,夏木兮发现,她不是很讨厌温希。
这大概就是温柔的魅力吧。
温希这个人,是温柔到了骨子里。
如果男主沉溺在了她的温柔里,似乎......也说得过去?
毕竟谁能逃脱一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古典美人儿的温柔乡呢?
可惜她现在和男主不清不楚,后面这对cp还能不能照旧发展她就不知道了。
凤仪宫。
林野觉得这里的日子挺无聊的,要说缺了什么......
大概就是手机和WiFi吧。
他来这里快有一年了。
谢妄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
这人每天都半夜三更偷偷的咳嗽,白天是一点也不表现出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
噢,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但是想着谢妄每天都那么忙了,也没必要再为他的事情烦心,于是在谢妄回来后,他装作睡着的样子,等他睡熟以后,他才会咳出声。
但是,重要且尴尬的事情来了。
谢妄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后,就会在一边去捂着被子咳嗽,担心把他吵醒,而他,也准备咳嗽来着。
不得不说,忍着这个是真的累。
毕竟喉咙很干、很痒。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咳嗽出声。
大白天他们相处时,是一点不表现出来,晚上惊魂出击。
不过谢妄最近气色好了那么一些。
看来在太后那里去换药是个明智的选择。
与此同时。
慈宁宫。
太后正在礼佛,忽然吐出一大口黑血,把海茹吓了一大跳。
“娘娘,您没事吧?”
海茹慌乱的把太后扶起来,正欲去传太医,却被太后拦住了。
太后看了好一会儿地上的那一摊黑血,忽的笑出了声:“哀家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权力抓太久了,她不想放手,于是钳制住皇帝,自己把弄朝政,她看走了眼,认为谢谦难成大器,于是就没有管,噢,这么说也不对,她还是不放心,于是找人给谢谦下了奇毒,不出意外是解不了的了。没想到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孩如今也能和他分庭抗礼了。
她认为谢妄就只是她手中的一个傀儡,可是没有想到,这就是个疯子。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潜伏,如今的朝堂,什么所谓的太后党,早就名存实亡了,可笑那谦王居然还认为是在和她斗,连斗法的人换了一个都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这两兄弟最后谁输谁赢?
先皇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开心吧。
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被她当作傀儡操控了二十多年,哪怕是现在,也不能睡个安稳觉。
“哈哈哈哈……”太后近乎癫狂的笑了起来。
海茹惊异的看着这一幕,连忙跪了下去。
“哀家这辈子,值了,值了……”嘴里说着“值了”,太后的眼角却滑出了泪水。
“值啊……”太后喃喃,“海茹。”她唤着嬷嬷的名字,海茹跪着往前一步:“奴婢在。”太后蹲了下去,海茹见状更是额头磕向地面,太后却把她拽了起来:“你给哀家说说谦王。”
“回娘娘,谦王对于宸太妃害了他母亲的事深信不疑,对于陛下自然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噗……”太后又吐出一口血,她看向海茹,“你跟了哀家四十七年了,告诉哀家,你是想出宫,还是去死?”
海茹叩首:“愿为娘娘效命。”
“那你去杀了皇后。”
“是。”
“不仅是你,那些死侍,全部派去。”
“是。”
海茹欲要将太后搀扶回房,却被她回绝了:“哀家交代你的事,现在就去办,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此事,是哀家所为。”
海茹无波的眼此时失了平静:“娘娘!”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自有考量。”
“……是!”
目送海茹走远,太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年纪,她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又如何经得起蛊虫反噬。
林野忽然想起了密道,他找到谢妄给他说的地方,按照方法把门打开,缩了进去。
小心翼翼的关好门以后,他才往前走。
密道里没有光,林野提着灯,慢慢的向前走。
林野闻到了潮湿的味道,又有点像是许久不见光的青苔味……
他往前走着,忽的听到了声音,小心的掀开了一个缝隙,往外望去,满目血红。
他讶然的瞪大了眼睛,谢妄……
谢妄一袭龙袍,仅是一个背影,便叫人看出了冷漠,此时的谢妄,哪里是什么温柔的枕边人,分明是执掌生死的活阎王。
他脚边还落着几颗头颅,那些人眼中还残余着生前的惊慌与恐惧。
鲜血蜿蜒直流,谢妄手持长剑,漫不经心:“说是不说?”
还活着的几个人惊惧的跪着:“陛下,我真的不知……”
剑光一闪,又一颗头颅落地。
余下两人狂磕着头:“我说,我说,陛下饶命!”
“是太后……”
后面的话林野没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走回凤仪宫的。
他脑海中还回荡着谢妄……他似乎已经被封建蚕蚀,权力将他包裹,眼里是浮华,耳边是谄媚,他就站在那里,却再也不是林野熟悉的那个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与暴君,无限重合……
林野强制自己抛开这个念头。
他在想什么?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世界。
谢妄不对那些人狠,那死的就是他们。
他何必在这里想些虚伪无知的妄言?
可是林野一闭眼,浮现在眼前的就是满目血红,以及……死不瞑目的头颅。
不过是心里过不去这一坎罢了。
林野这样想。
他生在红旗下,何时见过这等场面?
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很正常的。
那谢妄呢?他接受这一切又用了多久?
他是怎么一路走来的?
就知道这样的路怎么可能顺利,原来是他把艰难的部分全部掩盖,给了他一个相对的乌托邦啊……
翻来覆去没睡着,竟是等到了谢妄回来。
见还睁着眼睛的林野,谢妄有些惊讶:“做噩梦了?”
不怪他这么问,林野此时的脸色着实称不上一个好。
林野摇头又点头:“我没事。”
谢妄脱去外衣,在他身边躺下,他的手轻轻拍打着林野的后背。
林野心里冒起一个想法——刚才就是这只手拿着剑砍掉一个又一个人头……
发觉枕边人的身体逐渐僵硬,谢妄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今天……不太对。”
目睹了一场杀人“盛宴”,是不太对。林野心道。
林野依旧僵着身体,他仰起头:“我没事,睡吧。”
谢妄却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往后挪了一挪。
这下不明所以的人变成了林野。
谢妄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忽然想起还有些奏折,阿野你先睡,我去把奏折搬过来批阅。”
他走了,连外衣都没披上。
自然不是走外面的大路,而是走的密道。
眼下还没入冬,天气不算太冷,甚至还有一些热,林野也不担心谢妄会着凉。
只是两眼无神的盯着某处,直到睡意笼罩,也没见谢妄回来……
—【题外】
感谢 躺平 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