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邻居女人来说，五十五岁的人年纪的确有点大了，她闺女还不到二十呢！再说了，怎么能有人五十五都还没娶老婆，不会是有什么残疾，再不然就是身上有毛病吧？
心里想着嘴里就顺出来了，女人对她的问题早有准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是，之前娶过老婆，可老婆身体不好，前两年得了一场病，没能及时送医院，耽误了一会儿人就没了。听说他老婆活着的时候身体就不是很好，两个人也没什么孩子。老头年轻时候是在外面跑生意，挺有钱。不住村里，在镇上有大房子，还是三层的小洋房呢！”
在当时的年代，能够住三层小洋楼，绝对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
“那的确是大户人家呀，只是这个年纪上吧，我还是觉得有点膈应。更何况他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我闺女可是十足的黄花大闺女。”
邻居女人犹犹豫豫，女人不再继续催，慢条斯理的开始洗衣服。
旁边的邻居想了一会儿之后总觉得放心不下，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念了什么，又凑过来问：“妹子，你知不知道他愿意给多少聘金呀？”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能打听这么多呀。就是李寡妇跟我聊，我听了一耳朵，好像应该有个十几万吧。”
她的话讲的含含糊糊，似是而非，就是这样，直接让旁边的人心动了。
邻居女人一听别的都顾不得了，那双眼简直是直冒金光，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闺女送过去。
“哎，妹子，你说那个人在哪儿呢？能不能帮忙介绍介绍说一下。就咱也不是说别的，我那姑娘起码身体好呀，五十五岁也不算太老，嫁过去过不了几年就能给他生儿子了。”
五十五而已，算什么嘛！再说有钱的老男人才香呢，过去生个儿子，再熬几年，把老家活死了，家里财产不都是她的！那老东西年纪大会疼人，跟愣头青的小伙不一样，闺女嫁过去，横看竖看都不吃亏。
“姐，不是我说啊，死过老婆的人了，而且年纪实在太大了。我妹子水嫩嫩的，何必给她嫁过去受罪呢，还是要找个年轻能干的好，就算是现在缺点钱，谁能保证以后就不会发了，对不对？”
她一副热心肠，舍不得年轻小姑娘嫁过去的模样。
“等不了啊，弟弟也看着年纪都也大了！总是拖拖拉拉不好，本来吧之前就看中一个媳妇，可是那个活人媒，狮子大张口，一个女人要八万！我家里钱不够啊，看中的让别人给买走了！”
提起儿子，她心中没有半分女儿。
不是女儿，是一个金光闪闪的摇钱树。
“这……唉，我可不认识，你要也别来找我问，你还是去找找李寡妇。听说是她亲戚头的，李寡妇消息灵通。”
说完她就抱着一盆衣服准备走，邻居女人现在心都飞了，哪还有心情洗衣服？赶紧叫住，让她帮忙把自己那份也带回去，手随便在身上蹭了蹭，着急忙慌的去找李寡妇了。
女人抱着沉甸甸的衣服，没一会，她的手就酸了，却不曾放下。
她注视着邻居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她还剩了些话没有全说。
老头没别的爱好，年轻时候受过伤，注定了不可能生孩子。
一方面得不到满足，就会用另一方面来加倍补偿。
老头补偿自己的方法，就是喜欢打老婆，他死的那个也不是第一任了，听说有很多年轻鲜活的姑娘都被他活活打死。
可是谁让人家有钱呢，有钱就能够不间断，一个又一个的往屋里抬。
当初为了50块钱都可以上演苦肉计，想来邻居家的女孩儿是不怕疼的吧。
她想着。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砸。
女孩的出嫁仅仅在半个月后，如同花瓣一样娇嫩的姑娘，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50多岁，还死过老婆的老头时，差点没有哭晕过去！在家里又叫又闹，说什么都不肯嫁过去。
可有什么用呢？她的哭闹，只换来了父亲两个无情的大耳光。”
“你不是一直说最心疼你弟弟吗？现在你弟弟没办法结婚，娶不了老婆，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应该好好帮帮忙吗？别人出手大方，愿意给十二万的彩礼钱，你就谢天谢地吧！不然看看你浑身的骨头加起来能不能卖十二万！”男人的怒骂声中气十足，两边的房子隔音本就不好，他在那边叫骂，女人在院子这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十二万，可真不少。”朱老四喝着酒嘀咕，嘀咕着目光又看了看女人的肚子：“早知这样，当时丫头生病就应该送去看看。”
“还是孩子的命不好，她命该如此。就算看了也没用，不要紧，我们之后还会有其他孩子。”女人淡淡说着。
对墙的哭喊已经变得浑浊不清，她隐约还能听到女孩的哭泣：“爹！！我愿意嫁人，但我真的不想嫁给老鳏夫！爹，我还年轻，你把我嫁过去不就等于断了我的活路吗？爹，你心疼心疼我，我也是你养大的女儿！！求求你了！”
“你不想嫁给老鳏夫也可以。”男人话语里只有冰冷。
“回头我就找葬媒人，看看谁家棺材里面缺一个配阴婚的女人，把你送过去也好。起码不用嫁给活老头，说不定给你配个死老头。死人能卖的钱，比活人可多的多。”
于是女孩就不再哭了，相比较死，她当然更想活着。
半个月后女孩出嫁，穿了身红衣裳，被一个干干瘦瘦弯着腰的老头领走了。没有鞭炮，没有花轿，也没办酒席，只是买了点喜糖，给周围邻居发了发，这场婚礼就算完了。
又过了一个月，他们家终于给儿子买来一个白白净净漂亮的媳妇。
当时很热闹，摆了十八桌的酒，鞭炮都响了足足一个小时。
邻居家每个人脸上，都是挂着笑容。
女人当然也去吃席了，当夹起第一块粉蒸肉塞到嘴里时，忽然发现她已经变成了恶鬼的一员。
后来她没怎么听说女孩的故事，再知道时，朱三利都十岁了。
女孩被送到医院时，内脏全部被打烂了，她浑身都是血。医生们一个个束手无策，女孩睁着眼睛看了很久的天花板才断气。
她的尸体，被卖了十万块。
她弟弟找的葬媒人，还抱怨了很多天。
“都是老不死的东西，把脸都打烂了，不然还能抬抬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