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白花花的墙壁白花花的床单,目之所及都是这样的东西,一点其他颜色都没有。
他嘴唇发干嗓子发紧,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反而是身边一直有守着的人,立马注意到望川醒来的事。
“醒了醒了!川哥醒了!!”女人激动的声音响彻病房。
“啪!”门被人推开,哗啦啦的涌进来一堆人,为首的就是小海,他趴在望川床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哥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小海活着?
他没有出事就好啊。
望川嘴唇动了动,有人把吸管喂过来,他喝了水才觉得嗓子的干哑好了不少。
“小海……你没事就行了。”望川咧了咧嘴,他下意识的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哥你说谁?”
“就是那个殷……”话说到这里,望川突然就卡住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有一个线人跟在身边帮忙做了很多事情,还告诉他小阮就是佛爷的事。
他怎么突然就想不起来那个人叫什么了?
姓殷吗?
总感觉又不是,是个女人还是男人来着,长什么样子,他全都想不起来了。
他稍微更深的思考,头颅瞬间疼痛的犹如要炸开一般!望川忍不住抱着头哎呦了一声,这一下可把周围人吓的不轻,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张罗着要赶紧找医生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头疼了一下,没其他事情,你们不用慌张。”望川立马选择停止思考,奇怪的是他不去想影影绰绰记得的人,头就真的不疼了。
“哥,他们把你抬出来的时候,我真的要吓死了,看你全身都是血,我差点以为……”小海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当时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好,医生说望川只是有点外伤,骨头断了几根,以及有点营养不良。这都是好好休养就能治愈的事情,并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没事没事,你别一遇到事就容易掉眼泪,多大的人了。”望川不再去想记忆里的人,主要是经过这么一打岔,他发现自己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好像记忆平白无故的缺失了一大块,好像忘了什么事,但真的记不起来是什么事。
算了,可能是在那种压抑的地方待了太久,有一些创伤性的精神问题吧,不重要,之后再好好调理就行。
“我就是这个毛病,很有点泪失禁,哥你别在意。”小海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和望川说这次的行动很成功,抓了几个幕后的人,还有佛爷也抓住了。真没想到,佛爷一直都是普通被骗群众的模样混在人群里,东奔西跑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所以他们之前一直都没抓到人。
这次就是在望川身边发现的她,她手里还拿着枪,身上揣着些很重要的资料。为了防止冤枉人,他们还进行了深入调查以及多方面的走访询问,确认这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女孩,就是诈骗团伙的头目之一,佛爷。不过人的精神状态也有了点问题。呆呆的,问话还能回答,不问话就一个字都不说。
医生说像是受到了剧烈的惊吓才会成这样,不过什么东西能让一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被吓成这样?
警方现在觉得她是在装疯,依旧在紧盯着观察。
能够在龙潭虎穴里待很多年,最后还活着出来,望川觉得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等到身体养好,他又一次投入到工作中,不过这次更多了点时间陪伴家人,陪伴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的女儿……
小旅馆里,殷青锁躺在床上,身体一阵阵的抽疼。她无法消化恶意,只能任由其在腹中横冲直撞的冲击,恶意中全是佛爷的记忆,她简直是切身体会了一把,那些残忍的手段是怎么一件件施加在普通人身上的。
她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但现在明显和之前的经历都不同。殷青锁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撕扯成两半,巨疼让她不断的蜷缩起来,额头都抵在了膝盖上,身体蜷缩起来,如同一只快要死去的虫子,僵硬中还在不断的颤抖着。她不知道痛苦要多久会过去,只知道老板一会估计是要吵她了……不敢了不敢了,下次真的不敢了。那不就是情急之下,一不小心把老板的东西给吞进自己肚子里了嘛!!
殷青锁一边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一边疼的整个人都快要昏迷过去。身上的皮肤一层层开裂又一层层的长起来,她在努力的消化着恶意,试图快速的将之分离溶解,最起码这样不会疼的如此煎熬。
意识模糊之中,殷青锁恍惚看到有一个女孩跟在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身边,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她听不清,只看到黑发女人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女孩一步步朝她走来,面容 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她在笑……
迷迷糊糊中殷青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深夜,身上的疼痛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舒畅的感觉。她觉得这次任务带来的不爽感被一扫而光,神清气爽哎。
她甚至没有多想,坐起来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听着身上关节发出噼噼啪啪的一通响,殷青锁觉得真是舒服啊。
“醒了。”她脸上舒服的笑容还没收回去,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殷青锁差点没炸毛。倒不是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存在而她还没有发觉,主要是这个声音叭她化成灰都能认得。
“……老,老板。”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迅速清醒,窗边坐着一个女人,正在低头看书。
“老板你怎么亲自出来了,大驾光临我是有失远迎了。”殷青锁挂着职业假笑。
“只能说你的运气不错,那个女孩牺牲了自己的灵魂,让我原谅你一次。”女人没有接殷青锁的话,不过翘着腿,手里拿了一本很厚的书籍,说话很平静没有什么情绪,她是背过身去,殷青锁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女人黑色的长发中夹杂着几缕银发,乍一看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周围,有着些许微弱光芒,那是种致命的吸引力和危险:“恶意我收走了,下不为例。”
“情况特殊……外面都是人,我来不及回收,只能这么做。”老板面前,殷青锁老老实实低着头,一副乖巧宝宝的模样,换来的只是女人低笑一声。于是她立马就改口:“老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呵。”女人没继续说什么,始终保持着坐在那里的姿势,却有薄薄的雾,点点围绕上她的身体,女人的身子就在薄雾中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殷青锁一直到确定女人消失不见,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不忘骂两句:“黑心老板,真坏!”
怎么能够这么冷漠无情啊?都不关心一下她这个员工死活吗?唉,果然资本家永远都是这么的黑心,只会压榨底下的员工。
殷青锁骂骂咧咧的出了门,谁知刚出小旅馆不久,她就看到了一个躲躲藏藏,又很熟悉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看,啊……怎么就把这个人给忘了,恶意被收走了,她总得找点别的填填肚子吧。
刘芳自从知道红哥他们被抓了之后,每天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她不敢再和以前的人联系,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真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抱上了金大腿,居然被抓了!以后可怎么办呀?肯定不会插到我头上来吧,我可什么都没干,只是介绍了几个人过去工作而已。”刘芳出去吃饭都不敢太久,大部分时间都是买一些泡面之类的,躲在旅馆房间里,生怕被人认出来。
她不断给自己洗脑,她干的都是好事!
那些人留在本地挣了什么大钱?好多人家里都贫困的很呢,介绍他们出去工作,也是想给老乡一条好路啊。
再……再说了,出去打工哪能不受点委屈,还能指望别人拿他们当大爷伺候吗?挨打受委屈,只要能挣到钱,都不算事好不好。说什么去干诈骗的活,刘芳又不知道,她只负责把人介绍出去,干什么都是那边人带的,这事儿怎么能调查到她的头上?
她努力的自我安慰,给自己打气。
“别怕,你就是当了个中介。没干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活,有什么好怕的,没事儿。”她拎着一兜泡面刚回房间,没来得及松口气,黑暗的房间里蓦的传来女人轻笑。
“谁?!!”刘芳被吓的一个机灵,手一松,一兜泡面都掉到了地上,她手忙脚乱去摸开灯,只见在床边坐着个陌生的女人:“你,你谁啊?你怎么进来的?”
“芳姐,这才小半年的功夫,就不认识我了。”殷青锁一只手撑在床背上,回过头去满是笑意的看着她。
“你……”刘芳大脑飞速运转,可惜还是没想起来。
“没事,你骗的人多了,想不起来也很正常。”殷青锁起身,刘芳意识到估计是哪个被骗跑出来的找自己算账,她赶紧转身想跑,奈何没跑出去两步,就被殷青锁掐着脖子狠狠的抵在了墙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他们会那么对你们!”白色墙灰簇簇往下落,刘芳被呛的直咳嗽,小旅馆的条件并不好。
“没关系。”殷青锁低下头嗅了嗅刘芳脖颈,纯恶念的味道,她很喜欢。
“我总是不会在意,我的食材在还活着的时候对我做了些什么。”
小旅馆条件不好,隔音效果肯定也稀烂,为了防止她发出什么不好听的尖叫声,引来其他人打扰自己用餐,殷青锁提前咬掉了舌头,还咬断了女人的声带,确保刘芳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她就可以享受新鲜温热的食物了。
吃饱喝足的殷青锁擦着嘴从房间里出来,她觉得跟老板学来的办法挺好用,就坐在房间里吓人,嘿,能吓到一个算一个,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