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的秦泽确实是记不住之前的事情了,但不代表秦泽傻,从当前这个状况来看,他多少还是能察觉到些什么的。
不过,秦泽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不太靠谱的男人。
沈京兵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
沈京兵抬头,脸上再次浮现他开心的笑容。
沈京兵说:“兄弟,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不知怎地,秦泽却从沈京兵脸上看到了一股释然,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他就好像是在告诉秦泽,不管你记不记得曾经的事情,但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好兄弟。
这是秦泽从沈京兵的神情上捕捉到的信息。
沈京兵起身,去灶台那边。
灶台的铁锅里有米粥和炖的蔬菜,虽然灶台上的颜色不干不净的,但揭开锅盖的时候米粥的香气四溢。
这是在城市中嗅不到的味道,虽然城市中的食物味道更好,但它们的味道太过于激烈,似乎在追求着一种极致,但乡村的味道就不然,它们是一种温和亲切与自然。
沈京兵盛了米粥和蔬菜端给秦泽。
沈京兵轻声道:“老大,先吃点饭。”
秦泽看了一眼饭菜,并未拿起筷子。
沈京兵一脸狐疑:“怎么了?”
秦泽:“整点肉呗?”
沈京兵闻声,怔了一秒,随即噗呲一笑。
“不是。”沈京兵没好气的笑道,“老大你……行,我这就去给你整点肉。”
说着,沈京兵起身就要朝门外走。
秦泽喊住了他:“这话不是对你说的。”
沈京兵闻声,驻足,回身,奇怪的看着秦泽。
而秦泽却把目光投向那边抱着肩膀的白虎。
白虎没说什么,想到秦泽这小子身份不凡,便妥协了。
白虎:“我去给你搞肉。”
沈京兵一脸不解的看着秦泽,不知道秦泽这么做的意图。
秦泽笑道:“等下。”
白虎驻足。
秦泽将目光投向那边的铅笔和纸张。
秦泽笑道:“能麻烦你把我的名字写在那上面吗?”
白虎怔了一秒,他也察觉到秦泽的要求有些奇怪,但思考了一会儿倒也没觉得把秦泽的名字写在纸上会出什么大问题,于是便照做了。
将“马清”两个字写在纸上。
秦泽笑道:“不用给我,放在那里就好,谢谢。”
白虎依旧照做:“没别的事儿了吧?”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别的事儿了的话,我这边去给你搞肉了。
秦泽笑着点头。
白虎离去。
白虎走后,秦泽就看向沈京兵。
秦泽:“你是老外。”
沈京兵点了点头。
秦泽:“所以,你会中文吗?”
沈京兵:“当然。”
秦泽:“我叫什么?”
沈京兵:“马青。”
说出口时,沈京兵有些蹩脚,似乎并不习惯这个秦泽这个新名字。
秦泽:“我们认识多久了?”
沈京兵笑道:“好些年了。”
秦泽:“会写我的名字么?”
闻声,沈京兵怔住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笑盈盈的秦泽,这一刻他才知道秦泽为什么会要白虎把他的名字写在纸上。
沈京兵:“我……”
秦泽笑道:“你刚才说你会中文。”
沈京兵没了话。
秦泽:“你说我叫马清,那你告诉我这个‘qing’是哪个‘qing’。”
沈京兵回头看向身后那张纸,可是距离有些远,他并不能看清上面写着的字。
沈京兵犹豫了一下,沉声道:“青草的青。”
闻声,秦泽笑了。
秦泽用鼻子怒了怒那边的纸张,淡淡的说道:“你去看看答案。”
沈京兵见得秦泽脸上的笑容,当即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他的名字的正确写法,可是让沈京兵不明白的是,他秦泽是如何断定自己一定说错了他名字的写法呢?他怎么能确定白虎写在纸上的马‘qing’的‘qing’不是‘青草’的‘青’呢?
带着疑惑,沈京兵来到阳台边,拿起纸,看到答案之后沈京兵不由得一怔,一脸疑惑的看着秦泽。
沈京兵想了想,辩解道:“他可能写错了吧?”
秦泽笑道:“是他最先告诉我我的名字叫马清的,你觉得他能写错?”
沈京兵:“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因为我……”
秦泽笑着打断沈京兵的后文:“你刚才说我们认识多久来着?”
沈京兵哑口无言。
秦泽笑盈盈的看着沈京兵,轻描淡写的说道:“有些事情我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但我并不是傻。”
沈京兵见势,释然的笑了。
他看了一眼房梁上那细微的光亮,那并不属于这片群山,那是城市中的先进科技,它可以监视这里一切的情况。
沈京兵想着,自己不是不为柳先生做努力,但秦泽这个男人……相信监控另一边的白虎也看到了,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秦泽见到沈京兵在看房梁,于是也看了一眼,或许是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并没有看到房梁上的光亮,但从沈京兵的目光来看,那里应该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对此,秦泽没有说什么。
秦泽有很多问题想去了解,但从当前的情势来看,似乎有些人不想让他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样一来,事情就不能太着急,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更多的事情需要慢慢去摸索。
这时候,白虎端着一碗肉推门而进。
从他那宛若吃了屎一样难受的表情来看,似乎他已经了解到方才屋内发生的情况了,尽管这事儿怪不得沈京兵,但这事儿总得有人背黑锅,于是他还是瞪了一眼沈京兵,重重的将那碗肉墩在桌子上。
沈京兵无辜的摊开双手:“你也看到了,我是在尽力……”
白虎呵斥道:“闭嘴!”
沈京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不做声了。
白虎看向那边的秦泽:“这是你要的肉。”
秦泽对白虎点了点头,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挂着礼貌的笑容。
白虎走了。
临近推门时,他又瞪了一眼沈京兵,好似在劝告沈京兵不要多嘴。
秦泽吃着饭菜,淡淡的说道:“随便聊些什么吧。”
沈京兵:“聊什么?”
秦泽淡淡的说道;“想聊什么就聊什么。”
沈京兵低头沉思了起来。
沈京兵嘟囔着:“确实有好多想聊的,但你忽然这么问,我还是真就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聊比较好,选择空间太多了。”
秦泽没说话,颇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太靠谱的男人。
“诶?”沈京兵想起来一个有意思的想聊,于是就问,“对了,你真的不饿?”
“没觉得。”秦泽紧接着就反问,“难道我应该饿么?”
“那当然!”沈京兵夸张的看着秦泽,“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秦泽笑道:“多久?”
沈京兵:“你……”
刚要张嘴说,白虎那张吃了屎的脸就浮现在沈京兵的脑海中,于是就没了下文。
秦泽轻描淡写的说:“我都知道我失忆了,我昏迷多长时间还重要么?”
“也是。”沈京兵说道,“一年。”
秦泽闻声,吃饭的咀嚼动作顿住了。
很明显,秦泽也觉得自己昏迷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短暂的意外之后,秦泽继续咀嚼嘴里的事物,漫不经心的说:“一年的话,确实是应该饿。”
沈京兵没说话,想着那个柳先生给秦泽服用草药的事儿,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从它能让秦泽一年不用进食的角度来看,确实是很厉害。至于……失忆的事情,沈京兵并不认为那是草药的副作用。
秦泽吃着饭,笑盈盈的看着沈京兵:“所以,谁救了我。”
这次,沈京兵学机灵了。
沈京兵:“为什么要说救呢?”
秦泽淡淡的说道:“我身上有很多伤疤。”
沈京兵:“不能说。”
秦泽:“所以你默认了。”
沈京兵:“你自己猜没问题,但别让我讲,担责任,挨一顿胖揍,犯不上的事儿。”
秦泽笑了:“所以,你打不过他。”
“不是。”沈京兵有些急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追着我问,这会给我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的。”
秦泽笑道:“那聊点别的。我不问,你自己随便聊。”
沈京兵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他的压力确实是小了不少。
不过,说到沈京兵自己可随便聊的话……他倒也有很多好奇的想去问问秦泽。
“诶?”沈京兵一脸惊奇的看着秦泽,“你真的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秦泽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沈京兵:“你确定?”
沈京兵问的谨慎,看似是不相信秦泽,实际上更像是在确认什么,这似乎对沈京兵而言非常重要。
秦泽:“我确定。”
沈京兵:“哦。”
听到秦泽这样的答复,沈京兵的腰板瞬间直溜了起来,他昂首挺胸,用眼皮看着秦泽,高高在上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那种人傻钱多的暴发户。
沈京兵:“小老弟,实在的跟你讲,我是你大哥。”
秦泽:“……”
沈京兵自豪的说:“叫我老大,让我听听。”
秦泽:“……”
面对如此拙劣的演技,一时间秦泽也不知道说何是好。
秦泽:“首先你得确定我不会恢复记忆,如果我恢复记忆了,那你可老遭罪了。”
沈京兵:“……”
沈京兵底气不足。
“不是。”沈京兵的气势瞬间削减大半,“不是,你这样聊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秦泽:“所以呢?”
沈京兵抱着秦泽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这事儿先放一放。”
秦泽点了点头:“聊点别的?”
沈京兵:“可以啊。”
秦泽:“所以,你想让我恢复记忆么?”
提到这个问题,沈京兵沉默了许久。
秦泽没有打扰沈京兵,现在的他有大把的时间给沈京兵去思考。
沈京兵抬起头,一脸无所谓的说:“都行。”
秦泽:“我换个方式问,我恢复记忆的话,受益人是谁,谁需要我恢复记忆?如果我忘记过去的话,受益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不想让我记得过去?”
沈京兵:“老大,你这么聊,这聊天强度就上来了。”
秦泽点了点头:“那到此为止。”
“不过……”沈京兵一脸慵懒的说道,“对我个人而言的话,你恢复不恢复记忆对我来说都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秦泽吃着饭菜,没好气的笑道:“这话讲的,好像你看开了一样。”
沈京兵点了点头:“确实看开了。”
秦泽颇有兴趣的问:“怎么说?”
沈京兵一脸无所谓的说:“你能不能想起来之前的事情都不影响你是我老大的事实,至于别人怎么看,跟我没什么关系,也没影响到我。”
听到沈京兵这样讲,秦泽忽然有些感动。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感动。
要知道,哪怕你不懂面相学,但你只要看到沈京兵这张脸,你都会认为沈京兵就是典型的小人之相,这样不靠谱的人,讲出来重情重义的话,其冲击力完全不亚于一个患有智障的男人,忽然有一天思想觉醒,研发出来了常温超导体的冲击力。
秦泽不知道的是,向来精打细算的沈京兵倒也不觉得秦泽无法恢复曾经的记忆是一件坏事,至少通过秦沁伊这层关系,他秦泽是沈京兵的义父这件事情就不成立了,算是就此翻篇。
让沈京兵略显惋惜的是,他打入敌军内部孤身一人杀了那么多敌人的事儿也因为秦泽的失忆而随之翻篇。
各有得失,无所谓了,沈京兵倒也没有在乎那么多。
倒是秦泽,他有点受不得沈京兵这般的真诚,因为他记不住之前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让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对自己这般。
秦泽:“我记不住之前的事情了,你这样会让我压力很大。”
沈京兵看了一眼秦泽,没好气的说道:“有压力就对了。”
秦泽:“如果我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那些事情能翻篇吗?”
提到秦泽能否恢复曾经记忆的事情,沈京兵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个复杂的事情,听天由命了,反正这事儿不归我管。”
秦泽点了点头。
相对于沈京兵的真诚,他更习惯于沈京兵对自己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因为这样一来自己不会亏欠他太多,不然的话,秦泽真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来回应沈京兵的真诚。
秦泽放下碗筷:“吃饱了。”
沈京兵笑道:“反正你也不咋饿。”
秦泽起身:“出去转转。”
沈京兵笑道:“行。”
……
……
秦泽弄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件,失去记忆前,自己和谁发生了战斗,没答应,被人救下来了,是谁,不知道;
第二件,自己失忆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能确定的是,那个救自己的人才自己的药中调配了一些可以让人忘记之前事情的毒性成分,至于这个救命恩人为什么这样做,有待考察;
第三件,自己有了新的身份,叫马清。
秦泽看着纸张写着的“马清”两个字,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qing’是‘清水’的清。
走出破旧的小房子,秦泽就能看到庭院,跟房子一样破旧的庭院,不过这并不会给秦泽一种寒酸的感觉,倒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在庭院中,秦泽有一次看到那个身形健硕的男人,似乎这个人非常喜欢抱着肩膀,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抱着肩膀的姿态。
秦泽知道,这个人一定跟自己的救命恩人有关系,通过他一定能知道究竟是谁救了自己,以及为什么要救自己的原因。
白虎没说话,只是瞪着沈京兵。
白虎:“你留下。”
沈京兵看向秦泽。
秦泽没好气的笑道:“跟你说话呢。”
沈京兵:“啊?”
白虎:“马清,你自己先去熟悉熟悉环境吧。”
细节的是,白虎在跟秦泽说话的时候,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温柔,夸张点讲……说是恭敬也并不为过,似乎秦泽身上有让白虎忌惮的东西。
秦泽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走的时候却给沈京兵一道“你自求多福”的目光。
等秦泽走远,白虎沉声道:“沈京兵,你的话有点多了。”
沈京兵冷笑,淡淡的说道:“屋内有监控,你也看到了,这聊天强度很大,我很难做。”
白虎:“你这样的话,你信不信我给你打成哑巴?”
“啊?”沈京兵夸张的看着白虎,“不是,大哥,你逻辑弄错了吧?如果你不想让秦泽知道太多东西,你们到药下猛点啊,让他起来直接变成傻β不就完了吗,你给打成哑巴有什么用?”
白虎哑口无言。
不过,白虎看沈京兵更是不过眼了。
白虎:“你跟他别的没学好,嘴巴倒是碎的很。”
沈京兵:“得讲理吧?”
白虎冷声道:“讲理?如果讲理有用的话,你也不至于被宋昊杀。”
一句话直接让沈京兵脸色变成紫色。
沈京兵从未对白虎有任何敌意,但白虎拿这个说事儿的话,无疑是逼着沈京兵动真火。
白虎敏锐的捕捉到沈京兵眸底闪过的狠色,面对沈京兵的怒火,白虎非但不以为然,相反却表现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白虎讥讽道:“你不会觉得你的行为很悲壮吧?那戴着面具的宋昊的实力不过是尿素撑起来的,废物一个,却能给你逼到去跟家拼命的地步,可笑至极。”
沈京兵:“你特么……”
沈京兵还是冷静了下来,哪怕白虎说的再过分,但沈京兵有一点他是你知道的,那就是他和那个身穿马面裙的柳先生救了自己一命,从这事儿来看,自己有必要压压火。
但让沈京兵忽略的是,问题跟本就不在这里,哪怕沈京兵不动手,这个白虎也会出手教训沈京兵。
靠在庭院围栏上的白虎起身,抱着肩膀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白虎:“小子,你那偷鸡摸狗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
沈京兵见状,当即警惕了起来。
白虎:“让我来告诉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让人绝望的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那换命似得战斗方式根本行不通。”
说罢,白虎身形一闪,瞬间来到沈京兵身前。
沈京兵见势,整个人都蒙在了原地,因为白虎的速度已经不能用夸张来形容了。
咚——
白虎一拳掏在沈京兵的小腹中。
沈京兵瞪圆了双眼,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痛,他满眼不可置信。
与以往交手的对手不同,白虎的力量固然强悍,但却更多的是贯穿力,他的拳头并没有给自己轰飞,他的力量更加直接且有效,让你实实在在的吃满他的力量,你没有任何卸力的空间。
仅仅一拳,让沈京兵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他与白虎之间那不可逾越的硬实力差距,甚至沈京兵都能感觉到这个白虎压根就没有用全力,仅仅这点力气哪怕是换做秦泽也会败下阵来。
沈京兵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小腹,整个人没了心气。
“哥。”沈京兵痛苦的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上来就打我啊?”
白虎冷笑:“我就想揍你,怎么?”
沈京兵:“哥,我服了还不行么,我承认我这点偷鸡摸狗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您说啥就是啥还不行么,犯得着上来就毒打吗?”
白虎骂道:“你特么就不能有点骨气?”
沈京兵:“哥,我要是有骨气的人,我犯得着偷鸡摸狗么?”
白虎:“你……”
白虎气结。
白虎接到的任务是适当性的提升一下沈京兵的实力,但让白虎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沈京兵竟然这般烂泥扶不上墙。
然而,白虎没有意识到的是,他压根就不是当老师的料子,他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拳,却直接给沈京兵的心气打没了。
都说适当的压力可以让人进步,但前提是这个压力是“适当”,白虎这一拳有点用力过猛了。
沈京兵:“咱们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您说啥就是啥,您拳头硬,您浑身是理。”
白虎气不过,当场就给沈京兵拎起来一顿毒打,毒打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沈京兵一边叫痛一边骂道:“不是,我不打还不行啊。”
白虎骂道:“废物!没有用的东西!”
沈京兵:“我都承认了,你还打我啊?”
……
……
秦泽走出庭院,顺着小路走着。
他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并不是乡村,它是建设在陡峭的山峰上的小平房,不像是平原的村子具有很强的集体性,秦泽需要走一段路才能看到一户人家,家家户户的房子建设在山峰边上显得格外牵强,但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美感。
秦泽很喜欢这种感觉,物质上或许贫瘠了些,但精神是丰富的。
村子里的人似乎都认识秦泽,看到秦泽就称呼他“马清”。
秦泽感受着大家的热情,受宠若惊的朝年长的大爷大妈们点头示意。除此之外,秦泽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他也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
但有一点秦泽是明白的,那就是这些人根本不知道马清的“qing”究竟是“清水的清”还是“青草的青”。
秦泽走遍村子各个角落,利用两个小时的时间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这里是一处旅游景点,山下就是“清水峡谷”,但现在没有人,景点已经暂停营业了。
问到为什么暂停营业的时候,这就涉及到另一件事儿,那就是M1型病毒。
说到这可怕的病毒时,村民讲起来云淡风轻的,就好像是在讲述一段历史一样那样客观,事实上M1型病毒确实也影响不到这深山老林当中,村名自然而然也没觉得这病毒有多么的可怕。
秦泽对这个M1型病毒颇有兴趣,想多问问,奈何村民也不了解。
这时候大妈似乎看到了有意思的,秦泽明显看到大妈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大妈就热情的扬声:“大雷,今儿怎么穿的这么洋气!”
秦泽注意到,那边走来一位身穿蓝色西装的小伙儿,他手里还捧着一束花,一边走着一边频繁的甩他的头帘,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露出眼来短暂的看清眼前的路。
秦泽不敢恭维大雷的审美。
但也是从这一刻秦泽才明白,原来审美也是存在信息差的,尽管很多事情秦泽都想不起来,但秦泽依稀的记得这种杀马特造型似乎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但在这边看起来似乎刚刚流行不久的样子。
大雷:“陈婶儿,今儿我求婚。”
“难怪穿的这么喜庆。”陈婶儿笑道。
大雷要走过去的时候,忽然回头问:“陈婶儿,您看我这花儿,怎样?”
“花儿确实是不错。”陈婶儿没好气的笑道,“但问题是,柳寡妇能答应你么?大雷你这被拒绝好多次了吧?”
“害!”大雷欣赏着手中的鲜花,神情中透着一股无赖,“答不答应,这事儿板上钉钉了,我大雷看中的女人,山里谁不得给我大雷几分薄面啊?再说了……”
说到这里,大雷脸上浮现贱兮兮的笑容:“再说那柳寡妇死男人这么多年了,那都快旱死了,她也需要男人滋润滋润不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从了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秦泽皱眉,他觉得恶心,那大雷狂妄的笑声像是古代侵略战争,烧杀掠夺,女人沦为男人发泄的玩物。
大雷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收敛了笑声。
大雷:“走了,找柳寡妇去了。”
陈婶儿笑道:“好。”
大雷掐准了时间,走到路口的时候便看到迎面走来的柳伊。
对于大雷的事情,秦泽不想多评价什么,大雷确确实实有点让人反胃,但说到底这事儿跟秦泽没关系,可秦泽真正被恶心到吐的是因为那个柳伊。
当是时,秦泽还不知道那是柳伊。
只不过当他看到那身穿马面裙的女人的时候,秦泽当场便怔住了,因为柳伊实在是太美了,她的美让秦泽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哪个男人能驾驭得了这种女人。
马清是美好主义者,他有些接受不了柳伊这么好看的女人竟然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
那柳伊负手前行,脚下步步生莲。
大雷上前,单膝跪地,将事先准备好的鲜花送过头顶,递到柳伊眼前。
大雷:“柳小姐,我都跟你求多少次婚了,你就从了我吧,啊。”
言语间,大雷可怜巴巴的看着柳伊,看似态度虔诚,实则目光不停在柳伊身上游走着,那目光中充满了急切,似乎他有无数套男女之欢的方案,只要柳伊点个头,这大雷势必要这个垂涎已久的女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柳伊冷冷的看着了一眼大雷,并不言语,径直走过。
不过,细节的是,在柳伊即将走远之际,她却瞄了一眼那边的秦泽。
这一幕,被大雷捕捉到了。
大雷还在欣赏着柳伊那绝美的背影,思想骚动不已,身子上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让他坐立难安,一身蛮劲无处发泄。
大雷扬声:“柳小姐,我不会死心的,你差不多就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雷言语间带着一股调戏味,就好像是在暗示柳伊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怕是她也早就旱成沙漠,需要他这个大汉来灌溉滋润。
柳伊依旧不语。
但柳伊偷瞄一眼秦泽的举动,却让大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陈婶儿见得秦泽目瞪口呆的看着柳伊,当即感叹道:“漂亮吧?她叫柳伊。”
秦泽点了点头:“你确定她是寡妇?”
秦泽惦记的是这件事儿,完美主义的他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天使般的女人被凡人亵渎。
陈婶儿:“当然,全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儿还有假?”
秦泽:“我只是不敢想象什么样的男人能娶得了她。”
秦泽有些失落,他觉得内心完美的童话故事被肮脏的男女之欢毁灭了。
陈婶儿摇头叹息的说:“好看的女人都这样,克夫。这柳寡妇确实是俊俏的过分了,难怪这大雷成天惦记着。”
秦泽没说话,但打心底里对这个叫做柳伊的女人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她并没有当场严肃的拒绝大雷的追求,这种吊着男人胃口的女人最让人讨厌了。
这大雷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用目光侵略柳伊,完全是因为这柳伊不作为的态度,哪怕有一天柳伊被大雷侵犯了,这柳伊也不能称为严格的受害者。
秦泽心中的童话彻底破灭了。
他觉得这很可惜,像是柳伊这么好看的女人不应该活成这个样子,就因为她的美,她应该被世人敬仰。
秦泽不再看她。
好看的女人,看一眼是尊重,是对美的尊重,继续盯着看,这并不礼貌。
但,柳伊却看了一眼他一眼。
陈婶儿见得大雷黑着脸走来,当即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妙。
陈婶儿:“马清啊,你惹麻烦了。”
秦泽并不这样认为。
陈婶儿好言相劝:“这大雷是村长的儿子,一会儿你让着他点。”
说着,大雷走近秦泽,而这时的陈婶儿也不在多嘴,她脸上写满了担忧,不是担心秦泽的安危,而是担心自己告诫秦泽的话被大雷听到,毕竟谁也不想惹火烧身不是。
大雷走到秦泽面前,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不起西服的土鳖。
秦泽并不怯场,神情默然的看着大雷,想着这傻β不会认为他自己这身装束真的很时尚吧?
大雷甩了甩头帘,漏出一只眼去看秦泽:“你叫马清?”
秦泽:“有事?”
大雷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大雷:“你以后注意点!”
秦泽:“我需要注意什么?”
大雷:“你小子挺牛β啊?”
秦泽:“我没说。”
“行。”大雷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小子有种,咱们走着瞧!”
说完这话,大雷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秦泽。
陈婶儿:“马清啊马清,你刚来村子,有些规矩你不懂,但我让你让着大雷点,你怎么就不听呢?”
马清一脸迷茫的看着陈婶儿:“规矩?什么规矩?”
陈婶儿焦急的说:“那是村长的儿子!柳寡妇的长相你也看到了,按道理追求者不会少的,但为什么只有大雷一个人敢追求柳寡妇,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秦泽没说话,似乎他还是有逻辑理解不了。
陈婶儿急的直拍手:“说好听的,这是给大雷面子,但大家都明白,一旦得罪了大雷,那么那一家子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秦泽:“我也没说什么。”
秦泽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大雷。
陈婶儿没好气的说道:“态度啊!态度啊!态度懂不懂?人家大雷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完了,谁在大雷面前不得装孙子啊?”
秦泽:“这是法治社会么?”
陈婶儿:“当然是。”
秦泽:“如果是法治社会,我没有犯法,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不是么?”
陈婶儿:“你这孩子……可那是大雷啊,那是村长的儿子啊,谁不知道这村子就属村长一家独大啊!”
秦泽:“所以,这不是法治社会,这是人治社会,我需要向权威低头是么?”
陈婶儿:“……”
哑口无言。
陈婶儿:“你这孩子,怎么不领情呢。”
秦泽轻声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我是真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大雷。”
秦泽叫大雷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显得蹩脚,对于秦泽而言,大雷就是一个引不起他注意的小角色,想记住大雷的名字对于秦泽而言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陈婶儿:“那柳寡妇看了你一眼。”
秦泽:“什么时候?”
陈婶儿:“就刚才,当时你看别处了。”
秦泽:“然后呢?”
陈婶儿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孩子真笨,人家大雷盯着柳寡妇多久了,柳寡妇从来没正眼看过大雷,这会儿柳寡妇唯独看你一眼,大雷这心里能过意得去么?”
秦泽:“所以他不应该在柳寡妇身上努力么?”
陈婶儿:“红颜祸水懂不懂?”
嗡——
秦泽头顶一晕,险些没站住。
陈婶儿赶忙扶住秦泽:“马清,你怎么了?”
秦泽皱着眉头:“没事,有些头痛。”
不知道为什么,当秦泽听到“红颜祸水”这几个字的时候,这字眼好似触碰到秦泽大脑中某种封印一样让秦泽头痛无比。
秦泽能断定,刚才的感觉一定是自己要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信息,但似乎因为外界的力量干预,自己没能想起来,那头痛就是外界干预的力量表现形式。
陈婶儿见得满头大汗的马清,担忧的问:“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秦泽点了点头:“可能是。”
陈婶儿好言相劝:“你回去早些休息吧,大雷的事情也说不上什么大事儿,回头你跟人好好赔个不是,管着你是不是有错,你给人一个好态度,这事儿就翻篇了。”
秦泽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他当然知道这是陈婶儿的好意。
秦泽点了点头:“行,给你添麻烦了陈婶儿。”
陈婶儿一听这话就笑了,至少马清的态度让陈婶儿看起来气马清并没有把她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陈婶儿:“以后看见柳寡妇的时候躲着点,道谢的事情我看你也就放一放吧,那柳寡妇也不是不懂事理的女人,跟你多说一句话,怕是要给你惹麻烦。”
秦泽一听这话,一怔。
秦泽转头看陈婶儿:“道谢?”
“柳寡妇救了你啊。”陈婶儿一脸惊奇的看着马清,她不觉得马清会不知道这件事儿,“当时柳寡妇和傻大柱在山脚下看见的你,当时你受的伤可重嘞。”
秦泽满眼错愕。
自己被救的事情本身就疑点重重,但如果说这事儿跟那个柳寡妇有关系的话……秦泽就不得不开始怀疑方才那柳寡妇故意看自己一眼也是她给自己设计的局。
秦泽沉声道:“陈婶儿,您说她叫柳伊是么?”
陈婶儿点了点头:“是啊。”
柳寡妇叫柳伊的事情,陈婶儿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马清,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马清记性这般差。
陈婶儿轻声道:“你一定是没休息好,回去在休息休息吧。”
秦泽点了点头,道了谢,转身离去。
秦泽没打算记住柳伊,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记住这个身穿马面裙的女人了!
秦泽:“柳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