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村,春溪城向北四十里地外,前有无定河,后靠猴儿岭,山水悠悠,风光旖旎,村庄周围栽满桃树,又唤桃花村。
当桃树盛开时,花开如火,村庄栖息在烂漫的花海之中,美不胜收。
温琰坐在一株桃树下,看着村里家家户户都被衙役们驱赶出来,聚集在村头。
一位年迈的老村长问道:“大人,我们所犯何罪?为何将村里老少聚集在此?”
黄武道:“乡亲们,不要害怕!今日子时左右玉天坊遭到女飞贼行窃,根据线索举报,她一路逃往吴家村!闫大人亲口允诺,若有举报者,赏纹银十两!”
众人议论纷纷,就是没有一个举报者。
黄武眼睛一眯,似乎等得不耐烦,与身旁的一名衙役吩咐道:“查!给我挨家挨户地查!任何一家都不能放过!”
“鸡窝,猪圈,凡是能藏东西的统统给我查!小小女飞贼,我就不信她还能遁地逃走不可?”
众衙役如狼入羊群,纷纷闯入村民家。
一些村民不同意,与衙役们厮打起来。
黄武当下扬起一张搜查令,喝道:“官家缉拿窃贼,谁敢挡?谁敢挡?任何扰乱者、违令者,视为飞贼同伙,立斩不赦!”
话罢,扬起手中快刀,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鸡脑袋砍下。
村民们怕了,只得各自守在家门口,时不时朝屋子瞧上一眼,生怕这群衙役借机拿走自家财物。
“禀黄头,没有发现可疑之物!”
“黄头,这几家没情况……”
“黄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
黄武摸着下巴,思绪万千,转身走向桃树下的温琰,含笑道:“小道长,你对吴家村可有什么看法?”
“看法?”温琰摇了摇头,回道:“没看法……”
黄武瞥了他一眼,心想皇帝不急太监急!下令将全部村民带回衙门,挨个盘问。
其实温琰早已盯上一人,在村民聚集在村头时,一位妙龄女孩引起他的注意。
其他人都是面露疑惑,而她眉宇处无意间流露出一丝惊惶,神色更像是惊讶。
不止如此,她身上散发出五色之气,是个修道之人。
温琰继续观察着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她被衙役们带走时,特意看了一眼她家院落的石碾。
待到所有人离开后,温琰来到她家的院落,推门进屋,虽然有些家具被衙役搜查时打乱,但是大体摆放整齐,这才像女孩子家的闺房,哪里像大师姐闺房那般脏乱差。
不知为何,温琰突然回想起女孩的身形样貌,她穿着一件农家布衣,眼眉细长,不施粉黛,却显得明媚动人。
总是抿着小嘴,眉头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幽怨,让人怜惜。
温琰笑了笑,暗骂自己不该如此轻浮。
一幅画引起了自己的注意,这画着有山有水,一位面相俊朗的黑袍男子坐在溪边独自饮酒。
查看字画一番,并无异样。
他又打开木柜,里面的衣服早已被衙役翻乱,衣衫多是布衣,唯独有一件白色纱衣,衣襟绣着一朵青色莲花。
“果然是你!”温琰将纱衣闻了一闻,一股清香的味道,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将散落的衣服一一叠好,关了木柜。
来到屋外,院落里栽满花花草草,姑娘是个雅兴之人。
走在石碾前,细致观察,敲了敲底下堆砌的石板,发现一块石板是空心的,里面定有暗格。
温琰从石碾底下摸索到一处机关,咔嚓一声,石台下方果真开了个小洞口,温琰探头一看,里面竟是些金银珠宝,玉玩金器……还有自己那一尊金身和一封书信!
温琰取出金身,眼见四下无人,又溜进了女孩屋内。
忙将雀仙喊了出来。
雀仙没好气问道:“臭小子,又有何事呼老夫出来?”
温琰得意一笑,指着桌上的一尊金身。
雀仙面色一喜,落在金身面前,比划一下,金身与自己高低差不多,那模样也是刻画的几分入目,笑道:“好小子,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不错,不错,哈哈哈……”
温琰笑道:“小子向来是说一不二。这尊金身你老人家可看得顺眼?”
“好得很,好得很。老夫且将这尊金身带回去细细观赏一番。”雀仙非常高兴,整个人连同金身化作一簇簇彩雀飞入雀幽塔。
温琰松了口气,终于将这一件麻烦事给办妥了。
他随手又将书信打开,上写:“师妹,今日来你家中寻你不见,师姐有事先回山门,一切小心。”
随后温琰将书信原封不动放石碾里的暗格。
本来一走了之,可不知为何,那女孩的身影如清风一般,拂着自己脸庞,难以忘怀。
笑了笑,自语:“姑娘,你偷了我的金身不说个是与非?我如何能轻易离去。”
温琰跃上屋顶,等着女孩回来。
直到申时左右,那女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温琰的眼帘。
只见女孩下了牛车,向一位老汉道了一声谢,在自家院落的石碾周围转了一圈后,便进了屋内。
温琰从屋顶跃下,本欲敲门,可想了想,有意逗一逗她,只是轻轻咳了一声。
“谁?谁在外面?”女孩声如淬灵,令自己心神荡漾。
“是我啊!师妹!”温琰扯着嗓子,学着女声。
“是师姐吗?”女孩语气透着几分惊恐,又道:“师姐快快入屋,小妹正好有要事与你详谈。”
温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仪容,推门进去。
一道寒影闪过,女孩似有准备,将冰凉凉的三尺剑抵在温琰脖颈之处,质问道:“你是谁?为何戏弄我?”
温琰有些呆滞,并不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偷袭吓着,此时的女孩的容貌比之远观更加美丽几分。
肌肤胜雪,秀鼻似雪峰,眼眸深邃,如有星辰。
“你……你为何这般看着我……”女孩脸色泛出一丝红晕,眸子流露出丝丝奇异。
温琰回过神来,笑道:“姑娘莫要误会,我……我并非有意戏弄于你……我只是想问你……”
女孩反问道:“你为何自称是我师姐?”
温琰含笑道:“姑娘,我知你便是女飞贼……”话还未完,女孩居然挥剑便砍。
温琰着实吓了一跳,速度快过她,左手捏住她握剑之手,反身绕在其后,右手掐住脖颈,与她这般近距离接触,闻到秀发之上有股清香,沁人心脾。
女孩使劲挣脱,却动弹不得丝毫,骂道:“淫贼,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你若敢轻薄于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温琰急忙松开手,满脸愧疚,道歉:“姑娘不要误会,你听我把话说完。”
女孩后退至窗前,与他隔开距离,紧握宝剑,道:“你说……”
温琰缓缓道:“姑娘,我知你底细。可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于是将自己只是为了寻回金身的事情告诉她。
女孩释然道:“既然如此,金身已还你!你走吧!”
“我不走!”温琰神色坚定。
女孩好奇道:“为何不走?难不成你想从中分几杯羹?”
温琰摇头道:“金银这等俗物哪里比得过姑娘的姓名……”
自觉食言,闭嘴不答。
女孩笑了笑,宛如莲花盛开般娇美,笑道:“我叫阿奴,你可以走了!”
“阿奴?好名也!”温琰傻笑不已,道:“阿奴姑娘,我叫温琰,你可一定要记得我!我还会来找你!”
话完,如风一般退去,这风似喜气之风,屋外的花花草草好像与他道喜一般。
阿奴站立在门口,谄笑一声,道:“真是个傻小子,本姑娘说叫阿奴你还真相信啊!不过我也并未骗你,阿奴也便是我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