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徒弟这便随着李象元走出了陈府,此刻天还未亮。
温琰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师父,之前你老人家去了哪里?弟子差一点被这女鬼给害死了。”
李象元淡淡道:“酒喝完了!当然是去酒铺沽酒了。你两个臭小子倒是有些胆识,替为师将那女鬼引了出来。”
温琰迷惑不解,道:“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象元饮酒笑道:“这女鬼狡猾的很,水井通往地底,更连着整座山脉之水,顺着水势,可肆意逃窜。若无诱饵,它怎么会轻易现身呢!哈哈哈……”
温琰这是听懂了话,原来自己与子牛是那诱饵。
心中忿忿不平,这师父竟然拿二人生命开玩笑,气恼道:“师父,你老人家也真是的,若是徒儿们被这女鬼吃了,你如何能心安理得?”
李象元笑道:“那为师便亲手埋葬了你二人,以表愧疚。”
温琰、子牛二人面面相觑,虽师父是一句玩笑话,可心中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后怕不已。
师徒三人随意找了一处避风之地,歇息了一晚。
一大早,微风习习,天色晴朗,灿烂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让人心情愉悦。
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温琰、子牛二人醒后,睁眼一看,师父又找不见了人。
总觉得这半路来的师父不靠谱。
二人一路上到处寻找,难得遇见一个路人,便向其询问情况,稍加描述了李象元的相貌特征。
路人神色严肃,告诉他二人的确见过这么一个道人打扮的酒鬼,人便在村里方老汉家的酒铺中。
他二人没想到师父这般嗜酒如命,赶忙去往酒铺,这一去才知发生了大事。
什么情况?酒铺的老掌柜方老汉死了,他死的很安详,趴在桌前……
而被认定的“凶手”却呼呼大睡,躺在床上。
“师父他!他杀人了!”
温琰、子牛二人认出“凶手”正是师父李象元,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十多位村民将方老汉的小酒铺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不敢确定害死方老之人是不是熟睡的道人,都在等着衙门来人定夺。
不久,一位缁衣捕头引着几名捕快赶到现场,村民像是对这位捕头感到极为厌恶,纷纷躲着他。
捕头抓过几个村民问话,大概得知了情况。二话不说,让人给呼呼大睡的李象元铐上枷锁,又命村里人帮忙将方老汉的尸体一同抬去县衙门审候。
几个捕快正要给李象元铐上枷锁时,他这才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笑了笑,道:“真凶不抓,为何缉拿贫道?”
捕头没给他好脸色,骂道:“你个老杂毛,当着本官面前还敢狡辩!深夜时分,有人见到你偷偷溜进了酒铺,分明就是你将方老汉毒害。一时嗜酒,醉酒不醒没能逃走罢了!”
“废话莫说!快快走……免得棍棒招呼!”
李象元摇了摇酒葫芦,一脸扫兴,道:“贫道的确与方老汉喝了一晚上的酒!可也不能妄加定论贫道便是杀人凶手。”
捕头眉头一皱,眼神流露出了几分凶厉,道:“你这老杂毛倒是会狡辩!那你说说,酒铺里只有你两个人在一起,谁是杀人凶手?”
李象元道:“他方老汉自己便是凶手!可惜贫道回天无力!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没了!”
“哈哈哈……”捕头仰头大笑,揪着身旁一位脏兮兮的老汉问道:“张老头,你觉得这笑话好笑吗?”
张老头吓得眉眼皆动,战战兢兢道:“笑……笑……好笑……”
捕头一把推走张老头,道:“天大的笑话!他方老汉难不成是自己杀自己,这可不是疯了?”
李象元神色凝重,点头道:“的确疯了!是被这无情的苛捐杂税给逼疯了!是被这无情的世道人心给逼疯了。”
“方老汉夫妇无儿无女,于是好心收养了一个男童,抚养他长大成人。”
“可惜人心叵测,这孽子竟是个狼心狗肺之徒,不懂得感恩戴德,还霸占方老汉家财。后来,这狗彘之辈入赘富贵家,改姓吕!”
“可怜他老伴死的早,日子过得贫困潦倒,喝着闷酒,一时忧愤,死于心疾!”
捕头眼神剧烈晃动,道:“你……你胡说什么!带走、带走,快快将这胡诌八道的疯道人给我带走……”
几名衙役听令,立刻挥舞棍棒,上前驱赶李象元。
李象元脚步轻移,反手夺走一根棍棒,只一步便来到捕头身前,对着他额头给了一棍子。
“哎呦!”捕头吃痛大叫,一手捂着血淋淋的额头,吓得连连后退,喊道:“来人啊!疯道人杀人了……”
围观的村民没有人上前帮忙,还有不少人小声叫好,他们都知道李象元打的人便是方老汉收养的不孝子。
只是方家儿子心肠凶恶狠毒,常常欺压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没人敢为方老汉打抱不平。
几名衙役见状,不敢上前,生怕这疯道人出手打死自己。
李象元冷冷骂道:“狗东西!今日这一棍子是贫道替死去的方老汉教训你的!日后若被贫道知你还敢欺压百姓,定教你不得好死!”
话罢,饮了一口酒,洋洋洒洒走出了酒铺。
“师父打得好!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没有打死,算是便宜他了!”
“师父骂得好,狗彘鼠虫之辈!该千刀万剐!”
温琰、子牛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骂着吕捕头,却也不敢久留,赶忙出门跟上师父的脚步离开。
“疯道人,你莫要给老子溜走……回来……”
李象元冷冷一笑,停下脚步,道:“两位徒儿,为师心中不解气!谁去替为师教训这狗东西。”
子牛二话不说,快步返回酒铺,温琰拾起一块石头,也跟了上去。
两人还未进屋。
温琰便见吕捕头气势汹汹拿着棍棒往外追赶,他心中难免害怕,装出一番气势,道:“师弟,出手轻一些,都是一些凡夫俗子,打死了可不好!”
子牛当以为师兄不屑出手教训这等坏人,道:“如何轻饶得了!辱骂师父罪加一等!非要给他一些教训不可。”
吕捕头瞪着门前的两个少年,听他们如此讲话,反而怒火中烧,喝道:“原来是疯道人的徒弟!给老子拿下!”
几名衙役不由分说,体格上便胜出二人许多,出手便将二人压在地上,一顿欺负。
温琰灰头土脸,拍着地面,大声呼喊:“师父……弟子受难了……”
不止他二人被一顿毒打,吕捕头似疯了一般,无处撒气,拉着一个村民便是一棍子打在脑门上,痛的他哇哇大哭,跪下连番求饶。
吕捕头一脚踢开无辜人,对着围观的村民骂道:“一群猪狗之辈,平日里老子没少来村里帮忙!今日倒好,有人逞凶,也没个人出来帮我!留着你们何用!”
李象元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吕捕头面前,冷冷道:“怙恶不悛,手脚打残!”
“你个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的贼人!死到临头……哎呦……”
“哇啊!疼疼疼……道爷手下留情……扭断了……断了……呜呜呜……”
……
一切很平静,李象元大步走出了村庄,身后跟着的两位徒弟鼻青脸肿,伤势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