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实如此。
学生们第二日卯正抵达侯府书斋，乔锦欢人还在床上躺着。
迎接学生们的，是府上侍卫宋康新。
这宋康新，是庆亲王府出来的，一身武艺自幼练起，自是不俗。
“见过宋夫子，夫子日安。”
“嗯。早上好。”
宋康新笑了笑，“来吧，老规矩，先扎马步。”
她话音一落，乔琳这三个已经被提早训过的乔家女，便熟练的就地半蹲抬手。
那马步扎得标准极了。
倒是张满星这七个新来的，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她们也学着乔琳等人的样子，蹲下去扎马步。
“往下蹲。”
宋康新将手搭在张满星肩头，轻飘飘的一按，却好似重逾千斤。
张满星被这力道按得直接半蹲下。
“腿分一肩半宽。”
说着，宋康新脚尖一扫，张满星差点儿摔下去。
还是被宋康新拎着衣服站稳的。
她们初次蹲马步，姿势不太标准，宋康新就逐一纠正。
蹲了不到一刻钟，那腿就直打晃，一个不慎就往后倒去，摔得好生响亮。
本来起初一个个还有些困的。
这么一折腾。
困意都没了。
就是摔得浑身疼。
就在这一个两个直往地上摔的时候，乔锦欢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她轻摇折扇，漫不经心的走过来。
“哟？这就不行了？”
乔锦欢轻笑着，随手拖过椅子坐下，“从前有个考生，极擅读书，夫子夸赞其为状元之才。”
“结果到最后，她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闻言，学生们皆摇头。
乔锦欢看她们趴在地上一副起不来的样子，唇角微勾，“因为她考童生试时，一场风寒要了她的命。我看你们一个两个这身子骨，也不大强健啊~”
学生们：……
“参加科举者，多得是天资聪颖之人，同样，也多得是因病退场、亡故之人。所以一具强健的体魄，是你们参加科举的本钱。”
乔锦欢说着，就喝了口旁边的茶。
然后看学生们一个个爬起来又摔下去。
眼神中满是趣味儿。
约莫一刻钟后，宋康新才摇头，“好了，晨功到此为止。”
已经到底线了。
再练下去，只怕反而会伤了这些孩子的身体。
乔锦欢也知晓这分寸，便冲宋康新轻点头。
宋康新便走了。
“你们歇会儿吧。”
乔锦欢摆了摆手。
听她这么说，张满星等人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形象、什么矜持，直接一屁股坐在石板上，两眼都呆滞了。
累的。
乔锦欢又等了等，见她们差不多恢复清醒，便清了清嗓，“今日天色好，就在这教学吧。咱们就从中庸学起……”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很快，书斋里便响起朗朗书声。
与此同时，后宅里，叶知雨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唔~”
他扶着腰翻了个身，下意识喊道：“妻主？”
“正君，侯爷去书斋教学了。”
在外间伺候的人听见声响进去，便回了句。
叶知雨“哦”了句，撑着身子起床，只觉得腿隐隐竟是有些发软。
再瞧着身上的痕迹，心头不禁羞恼的啐了声。
妻主真是……
不知收敛！
他扯了扯衣裳下床来，“爹可醒了？可有用膳？”
“老侯君已用过膳了。侯爷走前叮嘱人将早膳给您送来。”
下仆一边伺候叶知雨穿衣一边道。
正说着，便有人拎着食盒过来。
叶知雨眉眼一柔。
虽说妻主夜里总爱胡闹，但白日里待他确实是好，处处都替他想着。
“你叫膳房备些糕点，巳正我送到书斋去，给她们填填肚子。这读书啊~最是劳心费神了。”
叶知雨说。
下仆得了令便转头离开。
叶知雨在用过早膳后，则先是去后院给乔父请安。
乔父拉着他直笑，“锦欢是个不知疼惜人的，倒是累了你。我们家呀，也不讲究这些规矩，你不用大清早的过来折腾。”
乔锦欢之前回乔家村，只是告诉亲族自己身体不大好，但没说过影响寿命的事。
乔父又见乔锦欢一直都不曾犯病，只偶尔咳两声，便当她没什么大毛病，自然就不太担忧。
眼下女儿在膝下，成了乡侯，又娶了书香门第出来的夫郎。
乔父还求什么？
他只求叶知雨赶紧生个孩子，好开枝散叶。
所以时不时便要提两句。
叶知雨也猜得到他心思，从不嫌烦，都是好脾气的应着。
乔父也不是个挑事的人。
所以这两处得还算可以。
算算时间，叶知雨便叫人去厨房拎着刚做好的糕点，往书斋走去。
推开书斋的大门，叶知雨都惊了。
只见一个个翩翩女郎，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一个个或拧眉或沉思。
那捏笔杆子养出来得玉手还在拔石板缝隙里钻出来的草苗子。
这……
他顿在门口，心道自己没打扰到她们吧？
不过他到来的声音，也确实惊扰了这群学生。
学生们抬眸看去，就看到叶知雨，一个个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冲他拱手行礼，“见过师夫。”
那场面，真是看得人又想笑，又感觉有些尴尬。
“不必多礼。”
叶知雨含笑应着，差人将食盒放到桌上，“想着你们念书辛苦，我特意给你们备了些糕点。”
食盒一打开，里面刚蒸出来的糕点香味瞬间散开。
不太霸道。
轻轻浅浅的~
可……
就是这股味道，让本来还不觉得饿的学生们，顿时有种想捂住自己肚子欲望。
“咕噜噜~”
“咕噜~”
肚子一个接一个的叫起来，仿佛在唱戏一样。
“早上来都没用膳吗？”
叶知雨诧异的看着她们，随即连连招手，“快来，都吃点儿，不要客气。”
这一个个，年岁最大的乔琳也不过才十五，年岁最小的才刚刚十二。
看着都是小孩儿。
叶知雨难免有些疼惜之情。
不过学生们都没动，只是默默看向乔锦欢。
等乔锦欢点头，她们才围拢过去。
“师夫，您府上厨子手艺真好。”
“对呀，真好吃。”
“谢谢师夫，师夫您真好~”
学生们一边吃一边猛夸着叶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