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姜玉珠等人,猜测一行人的身份。
冬日里天冷,她孙子又不是脑子有病,去冰窟窿做什么?
“啪!”
紧接着一声脆响,老太太反手甩了张大丫一个巴掌,骂道,“你这赔钱货,丧门星,让你出门陪着耀祖走走,准许你偷懒不干活,结果让耀祖受这么大委屈还帮着外人说话!”
张大丫垂下眸子,满脸苦涩。
从小到大,谩骂听得太多,一开始还会难过,现下已经逐渐麻木,她傻愣愣地站着,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这一幕,看得跟过来的沈芷兰极为难受。
她想到前世没有留住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儿呢?
这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讲理的。
“大丫,愣着做什么?”
人群的后方,走过来一个挺着孕肚的妇人,她看向张大丫言语很轻,“你还记得娘是怎么教你的吗?”
“无缘无故打俺的人,俺也要打回去。”
张大丫小声地重复,可是从小受到她奶的威压,她不敢以下犯上。
妇人面色不变,眼神冷淡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当即炸开,骂道:“你一个克夫的贱人,还要教出来一个小贱人?敢忤逆长辈,看俺不打死你!”
“那正好,打死吧。”
妇人不以为意,没有搭理老太太,而是把女儿搂在怀中,轻声细语地道歉,“大丫,是娘对不起你。”
当年她嫁到张家,张家一穷二白。
因她有一手好厨艺,被请到邻城酒楼里当大厨。
作为妇道人家总不好孤身一人,夫妻俩商量一同前往,只得忍痛把女儿大丫留在村里。
婆婆当年没少嫌弃大丫是闺女,是赔钱货。
妇人琢磨到底是亲孙女,总不会太苛责。
这走了好几年,夫妻俩所赚钱财都交给婆婆掌管,唯一的心愿是女儿过得好点。
结果婆婆嘴甜心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几个月以前,她男人意外没了,妇人回到村里才察觉有了身孕。
婆婆经历丧子之痛后,和没事人一样,反而还有心思骂她:“俺儿子都没了,你肚子里的还指不定是谁的野种,别想赖上张家!”
至于张家的香火,有张耀祖一人足够。
“兰花,你干啥那么大的火气?俺家耀祖若是冻出来个好歹,你和你那赔钱货闺女赔得起吗?”
老太太身边站着个尖酸妇人,正是张耀祖的娘亲,她靠在老太太身侧耳语几句,婆媳俩沆瀣一气。
对于姜玉珠等人救人,他们自是不认账。
“好啊,冬日只有咱们村里来凿冰,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是要害人性命,其心可诛!”
老太太不一般,很快顺着孙子张耀祖的思路,打算要一笔银子息事宁人,否则他们作为苦主就要去告官!
“娘,兰花和张大丫不能走,咱们不是说好了把她们母女卖入蛮族赚一大笔银子吗?”
听说城主最近开始玩弄小丫头,张大丫正合适。
至于兰花怀着身孕,总有特殊嗜好的人,也比普通的妇人要价高。
老太太一琢磨有道理,咧着嘴道:“兰花啊,你大着肚子,万一磕着碰到乖孙怎么办?”
说完,老太太示意张耀祖的娘亲,先把兰花带到家里。
“大丫是俺孙女,俺能不疼?”
老太太说出这番话丝毫不心虚,好像刚刚甩了张大丫一巴掌的人不是她。
兰花没理会老太太,而是跪到姜玉珠面前道:“恩人,感谢您出手相救,不然大丫将永远背负枷锁而活。”
以张耀祖的性子,越发张狂结局越惨淡,他死不死的无人关注,但是千万别牵连大丫。
哪怕被欺压,被虐待,张大丫心思良善,若张耀祖死在大丫面前,她还是会愧疚,心里始终有个结打不开。
莫颜本还气得跺脚,听到这番话,突然平静多了,是啊,她就当是解救一个小丫头。
若母女俩不离开婆家,早晚要被人算计到骨头渣都不剩下。
“张老太,俺要带大丫离开。”
兰花顺了顺女儿的头发,言语很是坚定。
天寒地冻,有身孕不方便,兰花原本准备等天暖再离开,现在看一刻钟都等不及了。
“不行!”
下晌就有黑中人来相看,若兰花走了,这一笔银子岂不是飞了?
老太太耷拉着眼角道:“你肚子里的子嗣是张家的种!”
“哦?不是野种?”
兰花抚摸着肚子,突然释然了,“还真被你说对了,不是张家的骨肉。”
男人没了以后,兰花才发觉有身孕。
现下她自毁名节,老太太有几分相信,正想破口大骂,看到耀祖娘使的眼色,决定以安抚为主。
原本,张家也没认下的想法!
卖了兰花母女,得到的钱财刚好够给耀祖找学识出众的先生教导,考上状元指日可待!
兰花缓慢地上前抬手,啪地给了老太太一巴掌,言语凝结成冰:“这些年大丫受到的委屈,一个巴掌不够。”
“啪!”
兰花反手又是一个。
这下,张耀祖的爹怒了,一把按住兰花的头,就想要把人丢到冰窟窿里面。
姜玉珠原本以为是个受气包的故事,她没兴趣看,见有反转,站定挑眉问道:“怎么,当着咱们的面行凶?”
有些妇人被辱骂被殴打,自己立不起来,默默忍受。
看得出来,兰花不是这样的性子。
既然决定离开婆家,果断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张老太,这么多年俺和夫君带回来的银子至少有几百两,你给大丫穿最差的袄子,里面全是十几年以前的破布头,连棉絮都没有,吃最差的,吸干俺们夫妻的血肉来养着小崽子一家!”
现在吃了她的,全部吐出来!
“三百两,给俺和大丫三百两。”
兰花开口后,老太太震惊到半晌没说出话来。
“大逆不道,家丑外扬啊!”
老太太气得直接躺倒拍大腿,要请族里的长辈做主来处置兰花。
兰花无所谓地勾唇,主动靠近老太太,漫不经心地道:“张老太,三百两不多,你拿得出来,你以为俺不知道你赚的那些黑心银子?”
“啥,啥黑心银子?”
张老太心虚了,眼神四处飘移,就是不看兰花,顾左右而言他道,“总之张家的子嗣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