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百姓们奔走相告,得闲的人往天下第一楼赶。
红锦拦住一个大娘问道:“我打听过,最便宜的戏票二十两,就算去得早也买不起。”
二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足够全家老小一年的吃穿用度。
大娘停下来不情愿地道:“你还不知道?天下第一楼散了消息,有十个免费的听戏的名额,抽中签送戏票。”
这等好事,众人削尖脑袋往前冲。
大娘很有经商头脑:“把戏票倒腾出去,没准还能多卖点银子,有钱干啥不好啊!”
普通百姓还是脚踏实地过日子,衣食住行排在最前头。
大娘说完,跑得更快了些。
姜玉珠派生发铺子的伙计买戏票,转身问掌柜道:“有什么法子把天下第一楼的牌匾拆了?”
第一楼和天下第一楼,后者多两个字,显得更为霸气。
那些外地来京城的商户,都被山寨高仿吸引,很影响自家的生意。
卫家仗着有卫首辅撑腰,屡次触碰到姜玉珠的逆鳞。
这次她不躲避,不退缩,正面刚!
凭什么卫婧每次摊上人命官司就能全身而退,哪怕影响了名声,只要卫家脸皮足够厚,死猪不怕开水烫,对卫婧损失不大。
贾兴林一死,又给卫婧解决一大麻烦。
掌柜犹豫了下道:“这恐怕难。”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彼此起个相似的名字恶性竞争多的是,己方只能打响招牌,把对方比下去。
“天下第一楼身后有朝中官员当靠山,您就算拆了,他们最多换一块牌匾,还是叫一样的名字来气您。”
掌柜劝说姜玉珠消消火气,不要上心。
“要不,您把第一楼改个名字?”
这样,两家茶楼名字就不一样了,如果天下第一楼再起个相似的名字,明里暗里挤兑自家,定会遭人鄙视。
“卫家搞出个冒牌货,凭什么让本夫人退让?”
姜玉珠正琢磨带人砸了卫家的铺子的可能性,若把把柄公然送到卫首辅手里,那厮又要跑到皇上面前痛哭流涕,倚老卖老。
这么明显的陷阱,姜玉珠才不跳!
“掌柜,你说得有道理。”
姜玉珠沉吟片刻,当即有了主意,她要起一个既文雅又响亮的名字,干倒卫家。
赵粉蝶正在伺候小黑脸按头,听闻后帮忙出主意:“玉珠,不如叫富贵楼如何?”
赵粉蝶想到第一楼一盘瓜子都要卖到两钱银子,脑海中有画面了。
进入茶楼里的人非富即贵,顺便在牌匾上雕刻金银珠宝,主打的就是浮夸。
萧赦已经被吵醒,闭目养神,听到赵粉蝶起名,他只感觉一股浓重的土气扑面而来。
为此,萧赦忍不住开口道:“茶楼是风雅之地,聚集大半不与铜臭味为伍的读书人,起名富贵楼是不打算做读书人生意了?”
赵粉蝶一噎,仔细琢磨后发觉小黑脸说的不无道理:“那些酸腐的书生,事倒是不少,你说改个什么名字合适?”
萧赦挑眉,不自觉地泄露几分属于九五之尊的威严:“得月楼。”
此名文雅响亮又有几分高不可攀,最重要的是萧赦赐名,不知不觉给姜玉珠一个占便宜的机会。
小黑脸把气氛带的分外严肃,连带赵粉蝶跟着抿唇。
听到“得月”二字后,赵粉蝶蹲下身子,眼泪汪汪。
萧赦坐起身皱眉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嫌朕……本公子起名不好听?”
“小黑脸,你是不是故意的?”
若起名得月楼,茶楼以后还如何待客?
等赵粉蝶笑够了,在萧赦即将发怒前的瞬间揭晓答案:“你没去过花街?花街里得月楼赫赫有名。”
“重名了?”
萧赦怔了怔,他后宫十几个缠人精,躲还来不及,去花楼做什么?
一个花楼,竟然敢与当朝皇上起的名字撞到,岂有此理!
萧赦记在心上,决定吩咐手下把花楼的招牌换了,姜玉珠的烦恼,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有了!”
姜玉珠一惊一乍,把铺子里的众人吓一跳。
无视众人的反应,姜玉珠抓住个伙计道:“你去订一块牌匾,要霸气,上书永胜第一楼。”
管卫家叫什么天下第一,姜玉珠添上“永胜”二字,永远胜出,直接解决问题。
赵粉蝶当即拍手笑道:“玉珠,都说你肚子里没墨水,但是这起名真的厉害,比自称是读书人的黄公子强。”
赵粉蝶踩了萧赦,好在没有拿与花楼重名笑话人。
萧赦面色微松,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劲啊,赵粉蝶说他不如草包姜玉珠!
“与本公子一起来的那人呢?”
绞干头发,萧赦准备离开,姜家的铺子也有毒,多留半刻钟,他怕自己被气到英年早逝。
赵粉蝶四处一看道:“伙计说那位公子先离开了。”
看到萧赦眼神不太对,赵粉蝶警惕起来:“黄公子,你不会说钱袋在那位公子身上吧?”
萧赦:“……”
他堂堂大齐天子,整个天下都是萧家的,赵粉蝶不但瞧不起他,还怀疑他赖账!
萧赦心累,懒得辩解,最近为政务绷紧一根弦,他打算去天下第一楼听听姜玉珠的情史,以便于以后嘲笑谢昭。
赵粉蝶收了银子道:“黄公子稍等,咱们铺子还有赠送的丸子。”
生发液外养,生发丸子内调,双管齐下。
把人送到门口,只见对面街上,纪承运的小厮道:“老爷,又是那个小黑脸,揍不揍?”
纪承运正要去听戏,条件反射回道:“揍!”
上次就被小黑脸逃离,这次绝不放过。
赵粉蝶见状,发觉是自己连累了人,怒道:“纪承运你发什么疯,你我二人早已没关系了!”
纪承运眯着眼冷笑:“赵粉蝶,老子被你这恶妇坑苦了!”
现在同僚都知道他短小,肾虚,每次他去茅厕,茅厕外围着一圈好事者。
纪承运就算脸皮再厚,也崩溃得尿不出来。
他现在需要发泄,不敢对付赵粉蝶,小黑脸他见一次打一次!
成亲几年,赵粉蝶了解纪承运的小人行径,她歉意地道:“黄公子,因为我使得你被牵连,对不住,咱们去京兆尹衙门报官吧!”
只有报官,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萧赦见状,咬牙道:“不能报官!”
报官得去京兆尹衙门听审,他大多时间在宫内,分身乏术。
萧赦挑一个小胡同逃窜,纪承运带着小厮围追堵截。
见这一幕,赵粉蝶露出一抹深思:“为何不报官,难道怕官府查出点什么?”
除非,小黑脸是偷煤贼,否则咋那么怕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