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姜玉珠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还劝说谢昭多吃点。
多吃点有力气,不然连逃跑都要一步三摔。
此行离京,谢昭带了一队暗卫。
听说有暗卫保护,姜玉珠更加放松,饭后喝茶嗑瓜子,适应能力极强。
见到贾三,姜玉珠没表露任何异常,笑问道:“小伙计,你说的大佛寺,真的有那么灵验?”
姜玉珠给贾三一块碎银子作为打赏,她在大堂上摆着点心,大方地请掌柜和贾三吃用。
“夫人,您来咱们这里不是为大佛寺啊。”
贾三眼神瞟了瞟,觉得多说几句无妨。
只可惜,美人薄命啊。
姜玉珠若死在路上,姜家人必定恨透了新帝和谢家,到时候贾三背后的主子可以把姜家人当成一把快刀,造反大业指日可待。
提到来此地的目的,姜玉珠提不起兴趣,神色怏怏的。
贾三没有半点怀疑,与姜玉珠热聊起来:“大佛寺主要是求子灵验,您看来咱们群山县的香客就知晓了,还有从江南不远千里赶来的,大过年的奔波在外,就为个念想。”
“真有这么灵验?”
姜玉珠有些不信,言谈中,她用了各种套路全方面套话。
贾三不介意泄露一点,二人相谈甚欢。
夜已深,姜玉珠迟迟不愿上楼,磨蹭好久才带着丫鬟回房。
贾三对掌柜道:“姜家小姐真是可惜了。”
京城都在传言姜玉珠是个草包,空有美貌没脑子,贾三却认为她不错。
没有传言那般娇贵,平易近人。
掌柜颇为认同:“谢昭配不上姜小姐,等会儿咱们给她个痛快。”
为使得姜家人记恨新帝,姜玉珠必须死,不然掌柜真可能会留姜玉珠一命。
楼上,姜玉珠已经洗漱过,浑然不知唯一说谢昭配不上她的竟是两个江洋大盗。
“夫人,天色已晚,不如先歇下?”
眼看到后半夜,谢昭起身问道。
姜玉珠阻拦,又抓了一把瓜子:“再等等。”
此刻,姜玉珠也很紧张。
约莫小半个时辰,门前传来红锦的声音:“夫人,事成了。”
姜玉珠腾地站起身,抓着桌子上的匕首冲出门。
谢昭颇为诧异,当即跟在身后。
楼下的大堂内,掌柜和贾三面有菜色,二人靠在一处,虚脱到说不出话来。
谢昭清冷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疑惑:“夫人,这是……”
原本他与姜玉珠说好,今晚请君入瓮再顺藤摸瓜,顺着贾三的线找到拐卖幼童的窝点。
现在的情况,与设想完全不同。
姜玉珠解释道:“老爷,妾身原本是想将计就计,又觉得风险还是大了点。”
如果贾三不上钩,姜玉珠也只能在房内等着了。
她在糕饼内加了一些春风一度散,谁知道掌柜和伙计不设防,被她忽悠了一通后,反而认为她不错啊。
姜玉珠无辜地道:“妾身都提醒他们了,妾身不是好人。”
靠在一处没有半分行动力的贾三和掌柜:“……”
他们以为姜玉珠自谦,更不加防备,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横行多年,死在贾三手中的人命少说有几百,不成想却落入弱女子的圈套。
美色误人!
谢昭掩饰住眼中的笑意问道:“夫人用的是巴豆粉?”
姜玉珠摆摆手:“是春风一度散。”
想到春风一度散的价值,姜玉珠又补充道:“这花费的银子,老爷得报了啊。”
果不其然,谢昭脸黑了。
他家夫人随身带着下三滥的东西,难道是准备用在他身上的?
姜玉珠看出谢昭误会,慌忙解释道:“老爷不要误会,行走江湖总要带一些自保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毒药就那么几样,下毒容易被看出来。
春风一度散无色无味,放在糕饼里,不会引人察觉。
谢昭的面色更黑了几分,不是用在他身上,岂不是更过分?
“老爷,夫人,奴婢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与贾三接头,已经告知暗卫跟踪了。”
红锦回禀道。
不用谢昭出力,姜玉珠把一切办妥。
谢昭有一种跟在他家夫人身后捡功劳的感觉。
接下来,陷入一段长久的沉默中。
姜玉珠体力不支,先一步回到马车睡了,留谢昭看管贾三和掌柜。
心底仿佛被堵住什么一般,谢昭找到撒气对象:“贾三,两年前被你逃了,今日你不会再这么幸运。”
“呵呵,谢昭,算你命大!”
贾三防备谢昭,却没想到姜玉珠才是幕后大佬。
一直以来,京城传言那些,全是谢昭一手安排出来的!
“不过,姜玉珠心心念念其去大佛寺求子,是不是谢大人身子有恙啊?”
死到临头,贾三还要痛快痛快嘴,他侮辱谢昭,只感觉到分外痛快。
谢昭勾唇道:“本官到底行不行,你不是看到了吗?”
谢昭指的是贾三撞破厨房那一幕。
“正因为本官使得夫人满意,春风一度散没有用武之地,便赏给你们了。”
谢昭说完,贾三气得快要吐血,已经成为阶下囚,再挣扎也是徒劳。
天明时分,暗卫已经跟到贾三等人在群马县的老巢。
群马县乡下有几处大院,分别养着小童和被拐卖的女子。
姜玉珠去小院看了一眼,差点留下阴影。
小童因要卖到小倌馆,几岁的小娃子就要学习取悦人的本事。
而女子的宅院,更为凄惨。
红绣看不下去,红了眼眶:“夫人,背后的黑手简直不是人啊!”
那些女子中,还有十几个大着肚子的,人已经被折磨到疯癫。
“听说有些变态嗜好的男子,就喜欢……”
红锦说不下去了,作为女子,她们见不得女子如此受苦。
被欺凌被侮辱,不仅如此,若诞下子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活,会被卖给大户人家做求子的泥塑。
姜玉珠问谢昭:“这些女子打算如何安置?”
难得有那么两三个不疯癫的,家距离京城有千里。
衙门会出银子把受害女子送回家?
谢昭思量片刻道:“也不是不可,前提是那些女子愿意回乡吗?”
衙门出银子安置,这些女子回乡未必有好归宿。
闭塞的乡下,更在意女子的名节。
被拐卖的女子回乡,爹娘不肯相认,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