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安看着他的眼睛:“任冰镜,你不是说你没时间吗,怎么我们一走你就来了?”
任冰镜笑了笑:“想来就来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顾望安抿唇:“任冰镜,咱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把你当我兄弟,所以,有事情别瞒着,行吗?”
任冰镜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们。”顾望安走近任冰镜,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一直装傻当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不要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察觉不到。任冰镜,我们不知道你在瞒什么,但是……希望你能说出来,说出来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扛。”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任冰镜神情黯淡,他摇摇头:“不是信不过你们,信得过,是我自己的问题。”
“任冰镜……”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我瞒着的事情和案子没关系,知不知道无所谓。我先走了,还有事处理,再见。”
“我们在乎你的事情也不是和案子有关才在乎的。你最近这几个月,频繁来找过云姨,对吧?这么频繁一定不是你想她了来看看她,你来就是有目的,你是来找云姨进行疏导的吧?心理问题,对吗?”顾望安拦住任冰镜,“你的性格我们了解,如果不是支撑不下去,你不会寻求外援的。任冰镜……”
“我说了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这是我的私事,和你们没关系!”任冰镜一把推开顾望安,阴鸷的目光盯着他,“顾望安,我们是兄弟没错,我也信任你们,但不代表是兄弟我信任你们,你就可以没分寸没界限这样逼问我的私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道理该懂了吧。”
任冰镜从没发过脾气,这是他第一次对身边亲近的人说这样的话。他呼吸急促,看着顾望安那讶异的眼神,任冰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伤人心,他心虚地别开目光,说道:“抱……抱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对不起,我话说重了,我……”
任冰镜抹了把脸:“我明白你们心里的顾虑,我感谢你们的关心,但我……确实不想说,我有办法控制好的。今天抱歉,我……我刚刚实在是……回头请你吃饭。今天先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不是……等等,任冰镜!”
任冰镜无视了顾望安的呼喊,径自开车离开了。韩华黎和洛朗星走过来,拍拍顾望安的肩膀:“早就料到了,他那性格怎么可能说出来。”
“慢慢来吧,给够他空间和时间,逼他没用的。说不定有一天他就愿意自己说了。”
既在安慰顾望安,又在安慰他们自己。这样的安慰,苍白又无力。
任冰镜一路快车开到不远处的一个路边停下,他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上半身也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从远处看,此刻的任冰镜,很像一个死人。旁边就是路灯,可他的车偏偏就停在了灯光照射范围的边角,偏偏就停在了两盏路灯中间的黑暗里。
就算是死,他也无法死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可他们不一样。
任冰镜拿起手机,里面存着一张照片,那是自己和自己三个队友一起拍的合照,就在今年的新年。他看着照片上另外三个人喜悦的笑容,任冰镜心底只生出无限的悲哀。他们不一样的,他们不论生死,都应该万众瞩目,受万人敬仰。
手指往左一划,下一张照片是一张左筠心正在翻资料的照片,她的发型和服装都不修边幅,就那样盘腿坐在地上,铅笔夹在耳朵上,少了点精致,多了点贴近自然的质朴。
她也一样,她也和韩华黎他们一样,是最该站在荣耀金字塔顶端的人。但他不配,他连触碰金字塔的资格都没有。
任冰镜把手机黑屏,他擦擦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发动了汽车。
……
三月三日,燕京影视城。
陶然送左筠心来到影视城,左筠心的车几乎和旁边一辆黑色轿车同时停在了两个相邻的停车位。左筠心下车后,下意识往旁边那辆车里看了一眼,彼时驾驶座上的人也收拾好了,打开门下车。
那人戴着一副墨镜,下车后就取下了挂在胸前的口袋上,她的穿着打扮并不厚,在这样的天气里还是会冷,可她没有半点不适应的地方。一张脸很白,好像扑了很厚的粉,煞白到不正常,可嘴唇却很红,一双眼睛极其摇曳,穿着黑红相间的衣服,像是一株盛开在冥河边的曼珠沙华。
“好久不见。”看到左筠心,戚月半非常热情地打招呼,“你是不是瘦了?”
左筠心点点头:“最近忙。戚小姐,好久不见。”
“叫什么‘戚小姐’,太见外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戚月半,或者叫我小胖,都可以。你是江欢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戚月半笑着拐起左筠心的胳膊,“走吧,一起进去。”
陶然:“……?”不是,这谁?这是在干什么?
左筠心也有些呆愣,一是因为戚月半的自来熟,二是因为……她没有从戚月半身上感受到任何热气,反而有一股……阴冷的寒气。
左筠心和戚月半几乎是黏在一起进来的,陶然跟在后面一脸惊恐的表情,看到她俩进来,导演刘璨抬头,一挑眉:“呦,关系不错。”
“那是。”戚月半笑嘻嘻地搂紧了左筠心的胳膊,“导演早上好!”
左筠心也跟着打招呼:“刘导早。”
“嗯,早。”刘璨正在吃早饭,是鸡蛋灌饼,就剩最后一口了,她囫囵着吞下去,一边拿纸擦嘴一边打量着左筠心,点点头,“比照片上好看。回去给你们公司说,请好点的美工,P图都把人P丑了。”
左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