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将军,今日新夫人进门,要过去吗?”
岳溪想起了老夫人的嘱托,提道。
魏昭放下手中的折子,桌台上的烛火熠熠生辉。照亮了他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角的疤。
那疤痕极淡,想必受伤很早。
他如今二十有八,从十五岁就跟随父亲上了沙场,刀光剑影,鲜血死人见的多了。
故而比同龄人更沉稳,更让人害怕。
“夫人说不想让本将去,本将自当从命。”
岳溪扯了扯嘴角,从前没见将军这么听话。怕是不想去,又不好拂了老夫人的面子,随便扯的借口吧。
“那今日去夫人的院里吗?”岳溪又问,将军今日对夫人,似乎颇有兴趣。
魏昭重新拿起折子,“不去。”
她太小了,那害怕的模样,实在扫兴。
上次碰她,还是半年前,被娘下了一碗安神药。
自那以后,娘就开始为他纳妾了。
“那今日?”岳溪有些搞不懂了,将军有将近七,八日没入后院了,也该……
“去十夫人院里。”魏昭麻溜的丟下手里的折子。
拾玖院里,原本因为晚樱被罚,安悦止住了哭意。
但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将军去了十夫人院里。
她顿时又落下了眼泪,死死咬着帕子,不敢哭出声,怕被别人听见了笑话她,也怕别人说她刚进门善妒。
十夫人的院子离的不远,在她院里还能听见十夫人的娇笑声。
安悦哭得更狠了。
另一边,苏缈收到消息,咬牙切齿,死男人,故意跟她对着干。
她很生气,但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得体的模样。
“青青,在我的库房里挑点首饰给十九夫人送去。”
“夫人,要挑贵重的吗?”青青是苏缈的侍女。
对待丈夫的小妾,意思一下得了,实在不必送的太贵重。
“贵重的,便宜的,随你意。”
苏缈摆了摆手,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在她眼里都一样。
拾院。
晚樱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是脸上故意未施粉黛,那巴掌印格外显眼。
盈盈一拜,身子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魏昭伸手扶她,“何时身子弱到这个地步了。”
晚樱有些尴尬,只能站直身体。
“将军……”晚樱抬起脸,满眼的控诉:“您看奴婢的脸,好疼。”
完完整整的一个巴掌印留在脸上。
魏昭眯起眼睛,“谁掌得嘴?”
晚樱咬着唇,她就知道将军心疼她,“就是夫人身边的小厮。”
趁着将军为她撑腰,可得好好将夫人一军
魏昭点点头,“手很稳。”
十五巴掌,都落在了同一地,一点没歪。
“啊?”晚樱没理解。
魏昭收回目光,“早些休息,本王先回去了。”
那么显眼的巴掌印在脸上,也失了兴致。
“将军……”晚樱追了两步。
魏昭脚步没停,似乎还更快了。
晚樱停下,捂住自己的脸,狠狠跺脚。
……
一仆一主漫步园中,岳溪跟在后面。
“将军,夫人刚才往拾玖院里送了一套首饰。”
魏昭脚步没停,“她做人倒是体面。”
小小年纪,一套一套的。
“那现在?”
魏昭抬手,“回院里。”
“……是。”
却在路过拾玖院时,听到了里头稀碎的哭声。
夜深人静,即使那哭声再压抑,也能听到一点。
岳溪:“是十九夫人在哭?”
魏昭轻笑一声,“小女儿家的把戏而已。”
院子不说大,但这哭声怎么也传不了这么远。
原以为是个规矩的。
“岳溪。”
“在。”
“让她明日早上去陪老夫人用膳。”
岳溪挠了挠头,很是不懂。将军既然知道是把戏,为何还要……
魏昭看出了他心底的疑虑,朝前走去,迎着月光,身长玉立。
“夫人既然要做这个面子,本将何不顺了她的意。”
第二日,安悦顶着一张红肿的眼,紧赶慢赶的终于在老夫人起床时消肿了。
妾身们一次去请安,只有安悦被留了下来。
众人都搞不懂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昨夜未去安悦房里,却让她一早来陪老夫人用膳。
到底是不喜欢,还是提携。
就连安悦也云里雾里的。
只有苏缈看得明明白白。
她在府里充当老好人,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安悦红肿的眼。
被旁人看去了,说她这个当家主母欺负一个新进门的妾室。
只有一早让安悦去陪老夫人用膳,她才能用尽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让眼睛消肿。
这个魏昭,倒是用尽心思。
不过,对她这么好干嘛。
原主的记忆里里,这位将军可是不怎么待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