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每个人都很开心,连大个也从天津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好了。
我瞥了一眼胖子:“你嘴还真快!”
我问叶青身体如何了,她说连伤都算不上,就是被仙家强行上身之后有点脱力,恢复一下就好了。
我跟他俩打了招呼,牡丹江那边各种潜在的危险还是很多,必要的时候可以来北京躲一躲,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牛鬼蛇神敢作乱的不多。
而且到天津也近,那里现在也算是大个和小赖子的大本营,遇事都安全的多。
叶青说北京他人生地不熟,先跟着小赖子回天津了,到时候我北京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去找他,我随口就答应了。
第二天酒醒,我还特意去拜见了一下王凯,这位雄踞在北京的圈内大佬。
这一年我关外大半的东西都是从北京走的,也算是把他喂了个五饱六饱。
而今后无论是想稳稳当当做生意,还是慢慢淡出武士会,想要摆脱徐爷马会长的纠缠,这个人可能要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而这个人跟胖子同在北京,虽然以胖子的身份,只能算他眼中的边角料,但是以后也有大把的合作机会。
我先是联系了老谢,然后坐他的车到了王家那套在北京山里的庄园。
士别三日,上次我来到这个地方,还是个任人宰割的小角色,是王凯花钱雇我来修莲师八变图的。
如今我却成了名义上他的上司,位置能跟徐爷平起平坐。
王凯也是个人精,车还没等开进大院里,他就在门口等我了。
雕花大理石的门垛子上,还有上次跟阿狗火拼留下的印记。
我先是招呼了一声王老板别来无恙,王凯就热情的迎了上来:“肖总师怎么有空来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虽然表面热情,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多少有些顾虑的,上次在对付严若海时出工不出力,肯定已经引起了徐爷的不满。
但是徐爷又不敢贸然动他,毕竟他在北京经营时间够长,认识的老板众多,也是徐爷的财神爷。
所以王凯也担心我是不是徐爷派来探他底的。
金钱开道的规矩我再熟悉不过了,几件杨琏真迦墓葬中的小玩意送上,瞬间感觉王凯就没了刚刚那种假客气。
我随口问道:“王哥你们这门垛上的弹坑咋不补一下啊?”
王凯说:“别说了,这门垛的理石料是进口的,现在这情况,新料子不太好进来,就一直放着没修呢!”
面对这种将就的主,我只能说一句牛逼。
茶叶沏上,点心上桌,王凯问道:“怎么样最近,听老谢说你们关外一直往他那出东西,你们现在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啊!”
我叹了口气:“王哥啊,说实在的我现在真不想管这一摊子生意了,太累,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准备把关外几个倒爷跟你们之间搭一条线,我就不再掺和进来了。”
王凯听了这话直接愣住了,干我们这一行的,人脉就是金脉,没人会把客户拱手让人。
他先是咽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为啥呢?金盆洗手?”
我叹了口气:“会里抽成有点高,说实话我挣不了多少钱,而且,确实有风险,我现在差不多挣够了,感觉安稳守着自己的摊子就挺好!”
王凯神色一凛:“肖总师,你不会是徐爷来试探我的吧?”
看到他的表情,我才意识到,我可能有点操之过急了。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现在掌控的是北京出货的渠道,可以说武士会半数的进账都是从他这里走。
但是武士会为了牵制他,也给了他不少的限制,就是他手下没什么有能力的倒爷,老谢算是一个,但是他的水平和人脉相对来说就要差很多。
在潘家园琉璃厂这些地方,他可能算个人物,但是出了北京,谢老板的名头就叫不响了。
所以说王凯现在发在最大的阻力就在这,北京的地界经过这百十来年,大大小小夹包袱进村倒爷的摸索,好东西早就被收了一遍又一遍,早就不是一块钱买个大齐通宝的时候了。
但是外面的好东西,都被武士会其他人收走了,所以货源就是王凯的命门,也是武士会拴住他的唯一而且有效的手段。
这时候我突然要把关外的货源给他打通,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好像都得怀疑是因为啥!
我赶忙安抚道:“兄弟,跟你说实话吧,这一趟我来,徐爷根本不知道!”
然后我四下看了一眼,他也明了了我的意思,屏退了的几个小弟,然后说道:“兄弟,我王凯好歹也在武士会里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精都见过,有脑子的有本事的,没脑子的也见过,但你,我真的看不懂?”
我摇摇头:“王哥,我是个老实人,跟你明说了吧,徐爷那头的活,我不想干了,太要命。我现在就是摆明想老老实实干我的金古斋小老板。”
我继续说道:“你要是不相信我,我这就把所有跟老谢联系的账户发给老谢,但我只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事情别告诉徐爷。”
这话明显把他说的心动了,我赶紧乘胜追击:“不过王哥你是聪明人,我不想干的这件事如果让徐爷知道,哪怕是栓条狗到关外打理生意,都不可能交给你,”
王凯听了这话,本就阴沉的脸上更看不出表情:“兄弟,严若海那件事上,徐老二已经对我不放心了,你确定你不是来找事的?”
我直接高喊了一声:“老谢!”
老谢从门口探了个头进来,先是瞅了王凯一眼,得到应允后才赶紧来。
我递给他一个U盘,说道:“兄弟,关外以后联系送货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先看看东西对不对!”
老谢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任吓了一跳,赶忙转身看着王凯!
王凯点点头,老谢才接过U盘走了出去。
他看我的眼神还是有些复杂,沉默了半天又问了一句:“你为啥这么干?”
我说道:“想抽身,想活命,你知道老八啥下场吗?”
我问到老八的时候,他忽然沉默了。
看到他这表情,我也是会心一笑:“王哥,看来你私底下也不咋老实,老八跟了马会长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王凯直接换了个姿势,靠坐在了椅子上:“马会长是因为花姐和另一位总师的支持才坐上会长的位置的!徐老二当时因为老爹的身体东奔西走,没有精力再去争这个会长了!但是他的实力你我都清楚,除了严爷这种地头蛇,他应该是最有资格当会长的人。”
我点点头:“所以两拨人在私底下的斗争就没停过是吗,即便是这次处理严若海,马会长都没放弃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王凯点了点头:“徐老二毕竟是老会长唯一的儿子,所以别人有再大的脾气,也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但私底下的动作从来没断过。”
我又问:“兄弟你跟我说实话,徐爷为啥这么招人恨,别人都针对他?”
王凯摇了摇头:“平心而论,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徐家给的,我爸就跟着老徐爷,现在徐老二给的我北京的地盘!连阿狗这种疯子,都在唐山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老付赵云波这些这么卖命给徐爷,你觉得徐爷应该是个啥样的人?”
我点点头:“说白了,徐爷除了因为赵云波的事情怀疑过我之外,对我还是相当不错,遇到事他也会第一时间安排阿乐帮我解决。”
王凯又问:“但是你知道他一年能挣多少钱吗?”
我摇头,我对钱这东西没啥概念,都是自己够用就行。
王凯说道:“这么说吧,严爷的家底多厚没人清楚,但是就另外几个总师,加上马会长都没他挣得多!”
这我倒是想得到,徐爷可是单独把持了陕西河南两个最大的文物大省,手底下的倒爷和土夫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确实要比马会长他们要富裕的多。
说完,他就带我上了二楼,起初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二楼,上去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很长的观景台。
王凯指着一个正在抱着箱子往屋里走的人说:“看到那个小子没有,马会长的人!”
然后又指着一个保安说道:“他,前几年是吕乐的小弟,给他烟的那个人,杨彩花的远房侄子。”
“啊?”
他苦笑一声:“谁手里还没有几张牌呢,就连我这么个教头,身边都有这么些个眼线,更别说徐爷了。有时候我都会怀疑,老谢是不是自己人。”
我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为啥不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王凯扭头问我:“你觉得老八下场会怎么样?”
我想了想:“估计徐爷会把他处理了吧,然后把锅甩在我头上?”
王凯摇摇头:“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想杀老八,怎么会让吕乐把他带回去?”
看我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说道:“活人比死人又用,老八在东北对你们干了些啥我不想知道,但是他这么做是谁安排,背后的人又怎么知道你的活动信息,这些事情都要慢慢搞明白!”
我又问:“那马会长会不会出手相救呢?”
王凯则是给我详细分析起了马会长的心理。
他说马会长如果出手相救,那就是公开跟徐爷撕破脸,也是承认了自己对徐爷的小动作,所以他必然不会出手。
老八虽然也是堂堂教头,但是他从跟马会长有交易那一刻起,就成了一颗弃子。
无论他什么时候对徐爷动手,无论他成功与否,马会长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老八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想的是趁着这次事成,自己可以在七台河站稳脚跟。
从大宇在七台河干了两年的主播,到茄子河区农村的那个关押室,再到那个出手狠辣的出马仙。
能看得出老八在七台河也是费劲了心思,已经有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以他的脑子来说不应该这么简单的就做了马会长的棋子,当时估计也是被逼无奈。
即使是被迫出手,他也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只可惜第一次我金蝉脱壳成功越狱,第二次站前宾馆我预感到危险先换了房间,第三次在将军岭叶青暴起他没了机会,最后一次居民楼里也是靠叶青的机警火中逃生。
可以说如果不是我,现在的老八大概率可以在七台河稳稳做他的地头蛇了。
而像这种地方,三民武士会鞭长莫及,即便想动他也无可奈何。
说到这,王凯拍了拍我的肩膀:“世上最不缺聪明人,老八认为自己可以趁机脱身,谁能想到遇见了你,你这么急着脱身,难保不会遇到下一个自己~”
这话听得我心里咯噔一下,确实,我从没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数次死里逃生要么是运气要么靠叶青,如果真到了跟三民武士会兵戎相见哪一步,谁能保证没有一个心思更缜密,运气更好手段更高超的人出现轻轻松松制服我呢。
我看着若有所思的王凯说道:“王哥,你的意思,是真就不想要我关外的渠道了?”
其实他跟我说这话,本意也是劝我回头好好干活,确实让我有些不理解。
因为关外的产业给到他,他的收益肯定是最大的,甚至说从现在开始他脱离武士会单干都有了资本。
但是他明显是拒绝了:“小旭,跟你明说吧,你以为我有了你的渠道就能自己单干了?严若海什么下场你应该也知道,如果你认我这个朋友,以后的生意自己把握,别给别人,说实在的,武士会里值得信任的人不多,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
听了这话我默默闭上眼,他应该不知道我挣的第一笔大钱就是坑的老谢,不过他们没有发现,也就无所谓了。
我点点头,王凯比我想象的要谨慎的多,我是真的想通过把产业给他,然后让他吸引三民武士会的注意力,自己好慢慢抽身。
说白了就是拿他当个挡箭牌,但是他竟然能顶住这样的诱惑,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武士会只见的实力差距,这是我没想到的。
单论自知之明,他比我要强得多。
拜别了王凯之后,我心里五味杂陈,在车上问了胖子一个问题:“兄弟,咱们这一行,能善终的人是不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