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下仿,太上皇出了、皇帝出了,皇家的亲王们觉得他们的才学也不错,应该也出一本。
肃王一出诗集,宁王就追风,皇家个个都是大才子,就没有不识字的。
“皇祖父的《二十六章经》名动天下,现下又有《天下策》的字帖,朝里都说皇祖父乃一代文圣公,文章乃千古奇文,书法一绝,难怪能写出《二十六章经》,写文、修文的经验可不是寻常人就能总结出来的。”
嘉德帝《二十六章经》最是出名,所有学子、读书人,能买的则买,买不到的手抄一本放在身边,只是里头的内容有些地方太过深奥,寻常人根本领悟不了,就连太学的先生也时不时因理解各异起争执。
苏晴大呼一声,“鱼儿上钩了,今儿做清蒸鱼,浇上汤汁,甚是美味。”
汝宁帮苏晴扯鱼,拉上来的却是一只龟,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但见龟背上还刻有一个“九”字。
“怎么会有字呢?”
两人将龟从鱼饵上救下来,带了龟去太上皇。
太上皇看着龟,整个人似被定住了一般。
刘内监惊道:“这龟……不会是几十年前,太上皇放的那只,老奴记得太上皇与众位高祖的皇子们玩闹,一人挑了只龟,在背上各刻一个字放到行宫的河里,没想到这会竟被大公主给钓上来了。”
汝宁细细地看着,这龟约摸有一只直径约六寸的碗口大小,那个“九”字亦刻得分明。
苏晴道:“是祖父还是孩子时放进河里的?”
“正是,那时候太上皇大概十来岁的样子,诸位皇子都放了一只进去,还打趣说,他年要是谁能再见自己放生的龟,必是极有福气的。”
可不有福气,高祖的皇子只剩太上皇与肃王两位,其他皇子全死了,太上皇做了皇帝,儿子又做了皇帝,还真成了兄弟里头最有福气的。
汝宁歪着脑袋,“华凰,我们寻只龟,刻上字放进去,说不定他年亦会有后辈将我们放生的龟钓起来。”
太上皇看着龟追思着,竟被苏晴给钓上来了。
刘内监道:“老奴记得,当年太上皇放生的龟,还不到拳头大,几十年就长了这么大一个。”
太上皇道:“既然钓上来,与朕有缘,且养上些日子,待我们离开行宫再放回池里。”
汝宁来了兴致,当即去寻贵太妃,缠着亦要一只龟,还要在背上刻字放到河里。
贵太妃只得使人去买龟。
汝宁看小李子在龟背上刻字。
苏晴在龟背上刻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晴”字。
汝宁问道:“给龟刻字,它痛吗?”
“你可以试着在指甲上刻字。”
修指甲不疼,应和这个差不多。
小李子将汝宁的字刻后,两人捧着龟,将其放到河里。
汝宁道:“将来,我们的后人能将它钓上来吧?”
苏晴摇头,“不知道,不过是一种寄托,我给它取名字,唤作晴雨。”
汝宁望着河,“华凰,我父王母妃说,明年二月我若考不上举人班,就不让我在太学读书了。母妃要我嫁人,她想我嫁给周勖表哥,但我不想。”
苏晴面露讶色,“你母妃怎会有这心思?她难道不知道,周勖养外室,还建别苑弄得与暗馆一般。”
汝宁从不知道,她一个郡主,又是女儿家,怎会有人告诉她。
苏晴道:“宁可寻个寒门学子做夫婿,也别是周勖,此人心术不正。司马纪、苏远都是出名的纨绔,你母妃要真不为你所想,你有祖父,可以求她做主,再不成求皇祖父。”
汝宁扭扭捏捏地道:“其实……我有意中人。”
“真的啊?是谁,我认识吗?”
汝宁低声道:“杨君然,他生得好看,学问又好,我母妃说他是病秧子,是幼年时落下的病根。他早好了,嫁过去后,上头没公婆,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就行,再是知根知底,比周勖强多了。我母妃觉得周勖好,我若告诉父王他养外室,还带坏哥哥,父王指定不会同意。”
“女儿家一生的婚姻是大事,切莫草率。”
“华凰你就好啊,皇祖父疼你,定不会匆匆将你嫁出去。他还想多留几年,你有学问才华,还能行走国子监、太学、翰林院、文华阁这些地方。不像我,今年及笄,明年母妃就巴不得将我嫁出门。”
“你莫烦恼,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既然你相中了杨君然,你回去求你父王,人生一世,重要的是嫁个喜欢你、疼爱你的人,其他的皆可看轻些。”
两人相处了一月,倒有了几分友情。
很快要到八月了,七月二十六日一早,汝宁带着荣王府侍卫启程回京。
太上皇一行则要住到九月才会回去。
苏晴每两日泡一次药泉,不知是因为习武之故,又或是药泉真有效,她从早前的《梅林气诀》第六层晋到了第九层,六识更敏锐,知晓的更多了。
她听到贵太妃说汝宁的婚事,汝宁喜欢太学举人班的杨君然,一心想嫁给杨君然,可荣王妃想将嫡女许回娘家,贵太妃瞧不上周勖,说周勖背里置外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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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苏晴还在修炼,京城一处宅子里,一个满身戾气的少年正在折腾翠娇。
翠娇未想到,周勖会厌弃了她。
她听说,崇熙帝不仅从新入宫的秀女里赏了美人给皇族子弟,赏了一些进入重臣府邸,周家亦得了五位美人,虽是小官庶女、商贾小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周勖养外室的事,连皇帝都知道了,长平候给周勖下了令:半月之内,处理掉你的外室,堂堂长平候世子养外室,还将别苑当成暗馆,你不要脸面,我要,周家亦要。
也许亲眼看到翠娇服侍了别的男人,他便能彻底的放手。
对翠娇原无真情,不可是她会服侍,他生出三分喜爱。
翠娇仿若一个破布娃娃,周勖放弃她了,今日之辱,原是杏奴经常有的,她瞧不起杏奴,觉得杏奴不干净,可她们俩都是一样的。
周勖坐在院子里,一盏又一盏地饮着酒。
苏远从屋里出来,整着衣袍,“司马纪夸翠娇会服侍,有没有搞错,在榻上就与一根木头一般,这也叫会服侍?”
周勖笑道:“她是接受不了,我不要她了。她这样的身份,周家怎么可能接纳她?”
翠娇心里满腹的怨恨,苏逊派人毁了她第一次,那是一个侍卫,为了报复,她求着周勖为她报仇,可周勖说要寻时机;她的第二个男人是周勖,那日在陈留大牢,若他晚来一步,她就被那些人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