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世子打量着赵崇真、薛青二人,“你们是皇上给小王的属下?”
二人抱拳:“拜见小王爷。”
“呵呵,好说,好说,既然这里的事说清楚了,我们随我回肃王府,今日拾掇一下,明日一早前往西北,为大公主打理沐食邑。哦,对了,御林军这次遣了五百人同行。”肃王世子道:“听说大公主有一只极好的信鸽……”
刘内监道:“被王师傅借走,原说借一月,现下借了两月。”
王严是个侍卫头领,难缠得很。
肃王世子又道:“能从刘公公的鸽楼借两只信鸽否?”
“咱家会与管事说一声。”
“多谢刘公公。”
刘内监不喜,听多了“翁翁”,还是觉得翁翁悦耳。
*
宇文晏跪在养心殿外。
有内侍传话,着他去议政殿领旨。
他到议政殿时,崇熙帝道:“朕思量再三,成全你与苏迦的良缘。接旨罢!”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万岁万万岁!”
“下次见面,便不再是父子了。”
什么意思?
真不是皇子了?他变成平民了。
王总管高声宣读圣旨,说崇熙帝怜高祖之七子燕王无后,将长安王宇文晏过继燕王为孙,记入燕王世子名下,从此之后,供奉燕王一脉为先祖。
有长安王宇文晏苦苦跪求,一心求娶苏迦为妻,崇熙帝为宇文晏真情所动,决定成全良缘,免去宇文晏长安王封号,徙封号为“燕郡王”改赐燕地一县为封地,燕郡王宇文晏自此可与苏迦如期完婚。
苏迦不敬皇室在前,失德在后,一生不得受诰命册封。
不是皇子了,真的不是皇子,不是降为平民,而是将他过继给燕王为继承香火的子孙后人。往后皇子们的事便与他无干,皇子、公主不再是他的兄弟姐妹,而是同族兄弟姐妹。
宇文晏如在梦里,他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会真正失去皇子的身份,而只是皇族郡王。
王总管朗声道:“燕郡王,领旨谢恩!”
“宇文晏谢主隆恩,万岁万万岁!”
你不想做皇子,此乃你自求,从今往后,朕就不是你的父皇,而你只是一个寻常的皇族郡王。
朝堂上的苏愈、苏忩心下拔凉,即便苏迦依旧嫁给了宇文晏,可宇文晏失去了成为储君的可能,就连苏皇后也从母后变成了皇伯娘,连养母都不能唤,往后可如何称呼?
宇文晏捧着圣旨出得大殿,失魂落魄,他一句“自愿除去皇子身份”,现在真不是皇子,不是平民,而是有郡王爵位,为何会如此难过?
一夕之间,母后不是母后,父皇也不再是他的父皇。
他没有父皇、母后了,就为了求娶苏迦,皇家的兄弟姐妹与他远了。
他每迈一步都沉重如山。
待他回到东宫自己的寝殿,大殿前立有几位宫人,领首内侍行了一礼,“燕郡王,你不是皇子,不能再居宫中,奴婢等奉命来替燕郡王搬东西,燕郡王可往燕郡王府居住。恭喜燕郡王得偿所愿!”
这样做值吗?
为了一个苏迦,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失去的不仅是父皇,还有竞争储君之位的资格。
宇文晏坐在大殿,看着宫人里忙碌拾掇,午膳时就吃了两碗汤,他要离开宫中,再无可能成为这里的主人,更无可能成为皇宫的主人,除非苏皇后能弄死所有的皇子。
苏皇后已失圣心,皇帝自会用其他的手段牵制于她。
宇文晏搬入燕郡王府居住,苏迦有婚约了,特过来转了一圈,有人羡慕她,也有人不屑,觉得她虽嫁给宇文晏,但得不到皇帝的诰封,也不会得到郡王妃的玉碟,有实无名尔,将来生的子女,既不是嫡出,也不是庶出,委实尴尬得很。
苏迦早前很绝望,觉得自己无法再得良缘。
宇文晏在燕郡王府住了一宿,第二日依旧回太学读书了。
太学里亦有人议论这事,说他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皇子之尊,还被过继给叛逆罪王为嗣子,委实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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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皇后听说后,久久地沉默,她逼皇帝,皇帝就能一招将她所有的谋划给毁掉。
她一直想着,只要苏迦嫁给宇文晏,就算成为平民,求求情,过些年就又回来了。
可这一招太狠了,过继给燕王为后,这是彻底与储君之位无缘。宇文晏往后就是燕王一脉的后人,与储君之位再无任何干系,他连皇子都不是了,更不能称呼崇熙帝为父皇,就连见到她,也不能唤一声“母后”。
苏皇后没想会这样,这在历朝历代,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但崇熙做出来了,不可谓不狠,一招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与希望。
苏迦嫁给宇文晏,但天下人都知道宇文晏为了娶她付出什么,苏迦往后但凡有半分不好,就会受世人指责、辱骂,认为她忘恩负义,认为她对不住宇文晏。
苏迦一生不得诰封、玉碟,妻不妻、妾不妾,这是最重的惩罚。若宇文晏有姬妾,他们能有名分,若为侧妃,还能记入皇家宗庙,但苏迦不能,皇帝旨意上的话,将她成为有名有实的皇家妇都打消了。
她不如侧妃,侧妃还能记上一个姓名来历,她只能像妾室一样,连记入宗庙族谱的可能都没有。
皇子、公主大婚由礼部主持,但燕郡王只是皇族,不需礼部主持,只需由其长辈张罗即可,宇文晏没长辈,婚事便得他自己张罗。
苏逊坐在学堂上,心情繁复地看着宇文晏,跪了两日,就是这样的结果,往后宇文晏无论是见皇帝还是皇后,都很尴尬,失去唤父母的资格。
皇帝彻底放弃了他,对他完全失望。
郑淑妃把四皇子唤到宫里敲打了一番,“你给本宫放老实些,要是敢将外头那种品行不端,上不得台面的弄回来,这前头可有一个不晓轻重丢了皇子身份的。”
宇文晃垂着头,“二皇兄给过继给逆王为嗣子,虽有爵位……”
“让皇上寒心失望,为了苏迦那么个女子,公然抗旨、求情。他眼里还有皇上?皇上乃是明君,这次是遂了他的心意,若是恼了,以不敬君父之命当真贬为庶民,可有得他受。”
宇文晃打着寒颤,他正觉着翠娇好,想与周勖讨来,现在亦打消了念头,还是莫要去惹父皇。谁晓得父皇还有何后招,就父皇想出的过继之法,以前就没一个皇帝这么做过,满朝文武亦无一个出来反对的,可见早前,父皇与重臣们提过这事。
重臣们:反对过屁,二皇子要死要活自己求的,能怪皇帝?
可怜皇帝为了两顾,将一个儿子过继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