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内监听了后,亲自走了一趟太医院,开了两副药送过去,三月初八时,苏晴熬药,连吃两天,果然来了,量比以往略多,色泽暗红,倒像是排毒之效,她静养了五日,这几日多是注意休息,五日一过便到了三月十五日,苏晴再寻崔太傅,待她到时,崔太傅师舍的花厅上还有一人——柳殊。
柳殊咧嘴笑着。
苏晴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崔太傅看罢柳殊的文章,“大公主来了,你瞧瞧柳殊的文章,近来长进颇大。”
柳殊抱拳道:“是大公主指出不足,小生才能努力改进。”
苏晴道:“我指出不足的人多了,但像你这样能改进的少之又少。”
崔太傅道:“大公主可能瞧出不足?”
苏晴接过文章,看罢之后,微微凝眉,“典故、用词都甚妥帖,只是文风很是奇怪,你看这几句,带着豪迈之气,还有这几句却沉稳不足活泼有余,还有这几句内秀过于显得太过拘谨,不像是一个人写的,反倒像是四个人所写。”
柳殊心头已是惊涛骇浪,佩服得连连作揖,“大公主厉害,豪迈之句乃是唐谦所写,活泼之句是卢保所写,内秀之句为杨君然所写。”
崔太傅问道:“这是为何?”
“自得大公主指点后,举人班学子的文章各有长进,我们便四人一组,为彼此修改。”
崔太傅道:“难怪会如此。”
他未瞧出来,苏晴却能瞧出其间的风格不多。
苏晴道:“崔太傅,这是最后一组会试考题答案,还有劳崔太傅给予点评。”
崔太傅接过,“你的文章、诗词、算学乃是上上之等,其水平长进极快,可见你很努力。刑律、经史则需多看,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接下来几天,我会攻刑律、经史。”
崔太傅道:“三月十八,柳殊要下场。”
柳殊的基础牢固,这一年多,崔太傅没少与他开小灶,再加上柳殊原就聪慧、刻苦,与其等到下届科考要与众多的天骄子们角逐,还不如今岁下场。
太学里头除皇族与有爵位的,下届都是必要下场的学子,皇族、有爵位的学子下场是不占进士名额,朝廷会另拨名额,下场几人就增加几个名额。
“以柳殊的实力,今岁定能名列前茅。”
柳殊抱拳道:“借大公主吉言。”
崔太傅道:“大公主以为柳殊的文章还有何不足?”
“保持自己的风格就好,没必要模仿他人,完美无缺的是传世佳作,能达九分已属不易。”
柳殊道:“多谢大公主指点。”
苏晴道:“崔太傅且看看我今次的答题,以你之见,我得中进士的几率有几成?”
崔太傅先是看文章、诗词,最后看了刑律和经史,算学这块不用担心,大公主的算学很好,弱在刑律、经史上,“还有几日大公主不妨看一下治国、水利、农业类的书籍。”
“多谢崔太傅提点。”
新君登基,必会考如何治国,学识上大公主没有缺点,但要说到治国,这就需要有想法。
苏晴直接去了藏书阁,新借了几本书回到师舍,闭门不出看其他方面的水。
三月十七日一早,苏晴回到翠微阁。
福嬷嬷、兰姑姑忙前忙后地准备文书四宝、赴考时的干粮、吃食。
苏晴依旧在看书,借了十二本,还有三本没看完,只要用心看过,总会有所收获,而除刑律、经史外,治国之策亦是她的弱项,但她长于民间,看的多,亦比养在富贵人家的公子强许多。
苏晴取出一本书,“小李子,这是我整理的太上皇诗集手稿,你给太上皇送去,若是太上皇再无更改,便可交去印刷出诗集。”
小李子捧在手里,这可是每日大公主都会翻看两回的簿子,原来是给太上皇整理的诗集手稿。
福嬷嬷负责准备吃食、备小炉,兰姑姑则负责准备文书四宝与在贡院时用的被褥、斗篷等物。
兰姑姑私下问道:“大公主,奴婢记得你是每月二十日左右的癸信之期,要不要备月事带?”
苏晴道:“这个月已经来过了。”
“怎么会?”
“我从太医院开了药催了癸信。”
提前来了,居然是服药所致。
苏晴知道福嬷嬷在她用的雪花膏里加麝香,后来在浴汤里也加了此物,她问过,福嬷嬷说是草木调制出来的香味,并不是真麝香。
她隐隐猜到,福嬷嬷是奉苏皇后之令而行事。
陶康临离开时的书信,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与她有一份真情的,唯有太上皇。
皇帝靠不住,苏皇后同样靠不住,那结兄弟姐妹亦全都信不得。
她这一生,注定孤苦无依,想求的,求不了。
“下次大公主可不敢再服此药,这有损身子。”
“只这一次。”
兰姑姑未再继续说,经福嬷嬷调理,以前每次来时,下腹一阵阵偏若鞭子抽打,如今亦不见此疹,明明是催癸信的药,服了两日后,竟有排毒之效,或许她体内的余毒从来就没清过。
午后,苏皇后携着萱姑姑前来探望,这是她听到苏晴要下场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到翠微宫,问了准备情况,微微颔首。
苏晴道:“母后宫里的事很多罢?”
萱姑姑答道:“不仅是六宫事务,还要提前为大公主预备嫁妆,琐事甚多。”
“母后,我有沐食邑,当真不必为我备嫁妆,听说二皇兄与四表姐的婚期订下来了?”
她是听喜儿念叨的,说是宇文显与司马小姐的婚期定在五月初二,二皇子的婚期订在了八月二十六,是钦天监与礼部报了佳期,请崇熙帝选定的。
苏皇后神色里略有些不自在。
苏晴道:“母后想为二皇兄添聘礼,为四表姐添嫁妆,母后只管放心添补便是,你的嫁妆原是苏家的,再送还给苏家女儿亦是应当。我是皇家公主,自有皇家为我预备嫁妆,万没有让我占了苏家店铺、田庄的道理。”
她说真的还是在试探?
她知道她在偷偷给苏迦预备嫁妆的事,这次还在凤凰珍宝楼订制了十二套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给苏迦添妆。
苏皇后见她一口一个母后,言辞之间颇多见外,“晴儿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
“母后,当年你与司马良娣交换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皇后心头警铃大作,母女俩目光相对,苏晴看到了苏皇后眼里的惊慌与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