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别苑。
苏晴身上的疤痕已消,只余上次中毒镖的后背留下一块褐色中带着粉色的疤。
苏氏瞧来看去,“福嬷嬷,就再没法子了?”
福嬷嬷答道:“最好的玉肤膏都不能去掉,便是不能了。”
苏晴不觉得有什么,不就是一块儿疤,前世的时候,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疤数之不尽,现在倒是变衿贵了。
兰姑姑道:“太子妃,可在疤上刺纹身。”
福嬷嬷忙道:“这倒是个好法子,这个位置在肩下四分,可纹成花,可纹成旁的。”
“本宫的女儿乃是凤凰,纹成凤凰吧。”太子妃苏氏的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就似无意而言,绘上了凤凰就是凤凰了?哼,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而已,她扮自己的女儿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信了,可假的就是假的。
不过,要寻一个与自己像,又有皇家血脉的孩子可真不容易。
苏晴知道身上的疤,“娘,不用吧,一块疤而已。”
“什么叫一块疤而已?娘不会允许你身上再落一块疤痕。”苏氏对左右道:“可有精通纹身的人?”
福嬷嬷答道:“最好的纹刺师在宫中,他刺的纹身最是精美。”
可他们现在在洛阳,若在京城,想请他出手,倒亦容易。
萱姑姑进了清浴池,嫡郡主生得玉雪美貌,就连太子妃近来调养一番,亦似年轻了好几岁,脸颊上都有肉,气色极佳。“禀太子妃,皇上宣布退位了。”
苏氏轻呼一声,面露讶色。
苏晴想着前世,嘉德帝可没退位,而是在冬天时病逝。他病逝后第三天,太子登基承位,打压玉贵妃与荣王不敢轻举妄动。虽未杀他们,可他们的日子亦不好过,后来是荣王作死,惹恼太子,降亲王爵为郡王爵,荣王与死亡擦肩,吓得不敢再生事,夹紧尾巴做人。
福嬷嬷道:“娘娘该回宫了。”
苏氏扫过几人,用手拍打着清浴池的水,“本宫出来的原因,太子应该知道了,他不惩治凶手,本宫就不回去。等着吧,若是京城来人接,先打听一下惩治凶手的事。”
这次离宫,太子发现她的重要性了,她自会见好就收,也让太子知道,她虽寻回了女儿,但她没有亲子,威胁不到皇权。
只有威胁不到,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她的野心绝不会让嘉德帝与太子瞧出来。
往后会越来越有意思,她苏惠虽不及独孤氏的胆略,但亦是得独孤氏指点过的。
苏晴一头雾水,“娘,什么凶手。”
福嬷嬷三人立时哑然。
苏氏道:“本宫也盼吾女能简单无忧地长大,可她是皇家血脉,注定不凡,往后有事,不必瞒她,她应该知道皇家生存不易。”
兰姑姑、萱姑姑交换了一个眼神,萱姑姑将陈留刺客的事简要地说了。
苏晴道:“是广平王派来的?”
“是,事先司马纲已得消息,这是那日他未出手,任由事情闹大的原因,他在帮刺客寻找机会。”
司马纲与宇文显是一伙的,他听宇文显的主意,想要她死。
前世的时候,宇文显登基为帝了,对了,她想起来,宇文晏去了北疆战场,崇熙五年在北疆伤重不治而亡。
宇文晏离逝后,他的妻子苏迦带着两个幼子在王府生活,倒是得到宇文显与苏太后的诸多照拂,尤其是苏迦在守节之后,彻底放飞自己,暗养面首、男宠,数度落胎。
宇文显想她死,实在太不可思议,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难不成是她改变命运轨迹的原因?
苏晴问道:“娘,为什么?我一抢不了他的宠,二做不了亲王、郡王……”
苏氏苦笑道:“司马氏一族的特点,疑心重,私心重,还真是司马良娣的儿子。”
四岁的他,故意跑出屋子,苏氏为救他,身负重伤,没了腹中的儿子。
她在拼死保住司马良娣的儿子,可司马良娣弄丢她的女儿。
“世人都说,司马良娣是因弄丢嫡郡主,愧疚、自责郁郁而终,这是天大的谎言,她在世时,母后与本宫从未等到她的道歉赔礼。
明明郑良娣入宫,更得殿下宠爱、欢欣,为了拢回殿下的心,她早前装病、玩手段。几次三番后,殿下实在是厌烦了,不愿理她。
司马良娣失宠,镇日悲春伤秋,就算真病了,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次数多了,殿下哪里还会欢喜。
郁郁而终是真,不是因为弄丢嫡郡主,而是因为失宠。”
苏氏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此刻她嘲讽笑道:“宇文显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司马良娣是因失宠而郁郁而终,可非说什么是因弄丢嫡郡主。还私心地认为,他的亲娘是为自己的过失赔了命,不再欠我们母女。可他忘了,他欠了景儿一条命。
当年他冲出屋子,是得了司马良娣的指使,本宫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为了拉他回屋,他对着本宫的肚子拼命击打,嘴里嚷着:没有他,我就是最尊贵的……”
苏晴心头惊涛骇浪。
她是司马良娣故意弄丢的;宇文景夭折腹中也是司马良娣故意所为。
宇文显出屋,苏氏为救他,负伤中箭,最终未保住孩子。
苏氏道:“本宫以前不屑与他一般见识,他还真当本宫什么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就连手足都容不下,没有丝毫容人之量,本宫倒要瞧瞧,就凭他与司马家,能不能走到最后。”
她一扭头,想说什么,又道:“罢了,不日就要回宫,待我见了大嫂、二嫂再议吧,苏家只需做纯臣。”
不会支持任何一位皇子,以前站在太子这边,是因为她是太子妃。太子妃无子给了苏家最大的自由,不需要做任何选择。
苏晴趴在小榻上,享受着福嬷嬷的按穴、推拿,神态舒服得像只慵懒的小猫。
脑海里掠过前世点滴,她成了阿飘之后,似乎记得宇文显娶的嫡妻是司马家小姐,成亲之后连一男半女都不曾诞下,倒是侧妃为其诞下一子,后宫嫔妃为宇文显诞育了两位公主,待他登基后不久,那位长到十二岁的皇子身染痘症而夭亡。
那一次京城的痘症闹得很厉害,两位有公主的嫔妃吓得不轻,严令公主不得迈出寝宫。
宇文显无子,后来好似寻医问药,说他已中异毒十年,不能再育子嗣。中毒太久,查无可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也成了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