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彻非常配合,掏出火柴,用袁文康的外套引火,很快便点起了一个火堆。
“戚班长,你咋跑后面来了?”
篝火燃起,几个落在后面的知青挤到一起,背对火堆围坐在下来,总算有了说话的功夫。
“嘿!”戚怀民笑得很得意,“你们几个臭小子,真以为这些天落单的人都是自己找回去的?”
他故意卖起关子,等大家稍微有点懂,又没有懂得太透彻时,才抬高音量说道:
“都是老子把他们捡回去的!”
几个新兵蛋子这才知道,在这种作战训练中,张爱民每次都会安排有经验的老知青在后面接应,把因种种原因而掉队的知青重新组成一队,一起带回连里。
只不过为了让大家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他从来不会大张旗鼓地拿出来说罢了。
齐东强坐在戚怀民身旁没有开口,心中不禁想着,倘若他早知道落在后面也能被捡回去,恐怕是不肯吃近日这些苦的。
其余几人想法也都差不多,为自己有偷懒的想法而汗颜的同时,不禁也佩服张爱民来。
“那现在咋办?”杜大川一双眼睛望向篝火无法照亮的夜色,不止是他,每个人都知道,那里还有数不清的毒蛇,只等着他们放松警惕,就会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还能咋办?等吧!”戚怀民烦躁地往火堆里扔进一把树叶,“难道你们以为,咱们的眼睛能比蛇的感官更灵敏?”
“天亮了再走,有八成把握能活着出去,现在走,把握就只有一成喽!”
此话一出,众人都没再开口,连经验丰富的戚班长都说没有办法,看来今晚只能硬熬了。
与此同时,大半知青跟他们一样,围坐在篝火前,轮番站岗。
很多人都亲眼看到鲜活的生命转瞬消逝,深知此时一个不小心,就只有十八年后再见了,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冯伟和其他几名知青在树上传递完消息,纷纷下来跟大伙一起等天亮,不过树上视野不错,空气也好,要不是蛇会爬树,在上面也不安全,他都想在上面睡一宿了。
张爱民数次想要趁王向阳他们不注意去后面的队伍看看伤亡情况,可惜这些人太了解他,完全不给他单独行动的机会,由此,兵团的损失依旧无法计量。
“安姐,你害怕吗?”孟如思头靠在施安然肩膀上,见她一直不说话,便挑起话头。
“安姐别怕,有我在,就算死也是我先死,你俩都躲我后面!”冯伟也道,如果他在的时候让施安然出什么事,柳瞬息都不会让他好活。
想到小时候挨揍的画面,冯伟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可能害怕?”施安然揽过孟如思,狠狠蹂躏一番她的圆脸。
“就是有点累。”不知道柳瞬息在的话,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一刻施安然突然懊恼起过去浪费的那些时间,如果她多看些书,说不定就能看到一本跟驱蛇有关的,就不会有今日之困。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再不济,她还可以躲进空间,只不过一旦那样做了,她就不能再用现在这个身份了。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山林深处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胆寒的声音,引来知青们尖叫,她的思绪才被打断。
“什么声音?”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我们天天往山上走,也没见过这东西啊,到底今天是怎么了?哪个挨千刀的引发天谴了这是?”
有人惊惧,有人咒骂,但那阵阵虎啸却不受他们控制,愈来愈近。
张爱民举着早已上膛的猎枪,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敢错开一眼。
听声音,那该是一只身形不小的老虎。
‘嗷呜——’
‘嗷呜——’
比出现一只老虎更可怕的事情就是,不止一只。
“会爬树的,全都爬到树上去,快!”张爱民果断下令,没人愿意在被蛇咬死和被老虎咬死之间做选择,但知青们身上都有火柴,上了树也能点火,若在底下等着,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快点啊!”见众人依旧傻愣在原地,张爱民气得踹了附近的小赵一脚,“快他娘的爬!不想活了?”
“想活命的,全都爬到树上去,我在底下掩护你们!”张爱民道,“哪个不会爬树,跟会爬树的配合好,用最快的速度爬山去!”
跟毒蛇不同,虎啸拥有天然的压迫感,在每个人心上都压了一块巨石,众人不再犹豫,纷纷爬到附近的树上。
当一只身形硕大的老虎迈着悠闲的步伐现身时,树下只剩张爱民一人。
“老张!”王向阳近乎哀嚎的吼着,“快点上来!”
张爱民看着朝自己伸手的王向阳,骂道:“哪又显着你了,快点往上爬,老子死不了!”
他话虽这么说,心中却在权衡。
这虎身型如此庞大,撞倒一棵树不是难事,而它既然出现在这里,不见血恐怕不肯轻易离开,若他寻得机会上树,老虎必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届时那些不够粗壮的树干会成为它攻击的首要目标。
张爱民紧盯着老虎的同时,余光环视四周,见对面施安然爬上的那棵树,树干不过十寸有余,根本经不起老虎几撞。
他心下有了主意,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狗特务,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话音未落,两颗子弹射出。
一颗消失在密林之中,另一颗,擦着老虎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嗷呜——’
突如其来的疼痛引得老虎瞬间陷入狂怒,它不再轻缓踱步,用玩弄猎物的手段戏耍张爱民,反而后退两步,蓄力准备冲刺!
“连长小心!”
“小心啊连长!”
“老张!快上来!”
在一片惊呼中,张爱民强按住不停颤抖的手,换过弹夹,又开出两枪。
可这两枪全都没有打中,他骂了一声,奋起一跃,挂着树枝做了个引体向上,堪堪躲过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