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返回门口,薄薄一条的身子挡不住二人朝屋里窥探的目光,施安然不由蹙眉,反勾起一只脚,将房门带上。
“什么事儿?说完我还得回去打扫卫生。”她不高兴了,是一定要表现出来的。
话到嘴边,迟婉婉临时决定更换策略。
她拦住准备开口的赵大藻,“施知青,我们这不是要结婚了嘛,连里给我们分了间小屋,我就寻思着,来你这参谋参谋,分出来但住都需要准备点啥。”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在脑子里过一圈一琢磨,全是问题。
首先一个人住跟两个人住所需要的东西不是乘以2那么简单,再说谁家里东西能一次置办齐全,房子只有住进去才能知道什么东西是刚需,什么东西又很多余。
最主要的是,连里又不是没有结了婚出去单过的知青,非得来找她问啥?
施安然决定,婉拒。
“我看小河沟后边有两座单间土房,应该是咱们连的已婚知青吧?你们没过去问问?”
“啊,我们刚才过去,发现里面没人。”迟婉婉眸光闪烁,笑容勉强,“施知青,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参观参观?”
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笑得脸部肌肉开始泛酸了,大家说的果然没错,施知青是个不好相与的,连这么简单的小要求,都不肯一口答应下来,也太小气了!
“哦。”施安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不方便。”
说着,她就关上房门,准备回空间画出长凳的效果图。
刚刚她突然想到,得在门后搭个棚子,不然冬天下了大雪,她还得从雪堆儿里把柴火扒拉出来,想想也怪费劲的。
既然都搭棚子了,不如再打个……
施安然力气大,她自己觉得只是轻轻带上了门,对于迟婉婉和赵大藻来说,那就是差点劈上他们鼻尖了。
“赵哥,你看她……”迟婉婉狠狠跺脚,哀怨地看向同样一脸怒意的赵大藻,“有什么可牛的,不就是找个京城对象吗?不帮忙就算了,还摔门!”
听她提到柳瞬息,原本一脸老实巴交的赵大藻突然就火了,“说她就说她,提柳瞬息干什么?怎么的,嫁给我委屈你了是吗?那你再去找他啊,看看他要不要你这个肚子里怀着别人种的货!”
迟婉婉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张着嘴‘你’了半天,才带着哭腔喊了一句,“你干什么啊!”
“哼!你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说你为啥非要换施知青的房子,不会是为了在柳瞬息面前现眼吧?”
三年前,他第一眼看到迟婉婉,就对这个朴实能干的姑娘一见钟情了。
她的样子完全就是按照他妈自小给他描绘的理想儿媳的样子长的——细眉细眼脾气好,手大指头粗能干活儿,屁股大好生养。
再没有比她更适合当自己媳妇儿的人了!
原本他计划慢慢接近迟婉婉,时间长了也就水到渠成了。
他也的确就要成功了,迟婉婉不拒绝他送的吃喝,还经常主动提出给他洗衣服,他高兴得当晚就给他妈写信汇报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要不了两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可今年年初,连里来了两位特殊的知青。
俩人个个都有一米八五、八六的样子,往那里一站,哪怕穿着跟别人一样的制服,大家也都感觉得到,人家就是不一样。
这俩人不用跟其他知青一样天天苦哈哈的下地干活儿,打来了就能开着吉普车到处溜达,柳瞬息还被任命为排长,说背后没点黑幕都没人信。
后来时间长了,大家也渐渐接受了这俩‘关系户’的存在,但他却敏感地发现,已经被自己当成媳妇儿的迟婉婉,面对自己时开始心不在焉了。
每每还跟自己打听柳瞬息的家境,脾气秉性什么的,他若急了,她便解释称是帮同宿舍的其他知青问的。
他还傻傻的信了,从未怀疑过。
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到那个在他面前总是使小性子,得让他哄着的女同志,抱着他妈亲手做的牛肉酱,在柳瞬息面前笑得谄媚,他才知道,这女人早就有了二心,要不是柳瞬息看不上她,她才不会跟自己好。
但这一切他一直默默藏在心里,他妈说了,怀孕的时候如果经常生气,生出来的孩子脾气不好,长大以后天天气老子。
要不是今天迟婉婉酸溜溜地提起柳瞬息,他也不会发作。
“你啥意思啊?难道你怀疑我跟柳知青有点啥?”迟婉婉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大藻,语气中带着几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窃喜。
那可是柳知青啊!
开国元勋的孙子,家世背景放眼全国都没几个人比得上,更别说他本人也是无一处短板的优秀。她是经过人事的,夜深人静时还真的拿柳知青跟赵大藻比较过,结论就是——
柳知青那方面指定也比赵大藻强多了。
对于她这种哪哪都平凡的姑娘来说,跟柳知青传绯闻,可以算得上是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了。
因此,她不介意喊得再大点声,最好叫全连都听到,叫柳知青本人都听到才好。
二人堵在别人门口争执,不时有路过的知青朝这边张望。
对上几个相熟的知青,赵大藻脸上有些挂不住,再过几个月迟婉婉怀里的孩子都生出来了,万一这当口真传出点啥,他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说,有话咱回去说,行吗?”
迟婉婉抽出被赵大藻挽住的手,朝屋门瞪了一眼。
施安然哪里比她好?长得妖里妖气,一把力气不多干活儿,反而猫到办公室里去当文书,不团结同志,心肠又坏,这种人如果能跟柳知青谈对象,那她差在哪儿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越过赵大藻,扬起手便开始叫门:
“开门呐!开门呐!”
“施安然开门呐!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开门开门开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