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还得从打兔子开始说起。
今儿个早饭后,孟如思和冯伟就开始琢磨上山打兔子,俩人枪法都不准,在山上蹲了三个点,别说兔子,连只傻狍子都没打着!
可配菜都准备好了,主菜没着落不行啊!
二人没别的法子,便回来借了一张捕鱼的大网,绑到两棵松树中间儿拦着,还真叫他们这两只呆猫碰到三只傻兔子。
三只兔子,一只红烧,当场就被烫青菜和面条了,另外两只则全都用施安然给的辣油混上干红辣椒做成了麻辣兔丁。
孟如思老家嗜辣,经她指导调味出来的兔丁那是香飘好几里,俩人从外头回来,头发丝儿上都带着一股子椒香。
这么好吃的兔丁,自然要跟施安然分享,刚好他们听说施安然回来了,去食堂还锅的时候就打算把兔丁热一下,给她添个宵夜。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孟如思哭丧着脸道:“食堂搞那么大一缸装油,也不知道盖个盖子,我想用油提漏提一点油出来呛呛锅,哪想到就这当口儿上,就……”
“就怎么?”施安然也很难猜测,食堂里究竟能闯什么祸。
先前孟如思讲述时,冯伟只在边上补充细节,如今见孟如思实在说不下去了,心一横,把话头抢了过去:
“我俩眼睁睁看着一只大耗子掉油缸里去了!”
施安然:“……”
柳瞬息:“……”
“不是,耗子掉油缸里,你俩不想办法,找我是几个意思?”施安然恶心的同时还带着大大的问号,“咋的?等着我去搬大缸?”
她去后厨借锅的时候见过食堂的油缸,老大一口,大师傅为了方便,没在上面加盖子,就一柄大勺子挂在缸沿上,用油的时候往灶旁的小盆里舀两勺,基本就够一天的用量。
别的不说,确实是方便。
孟如思和冯伟对视一眼,最后依旧是冯伟艰难开口:
“大师傅做完晚饭直接进城买东西去了,说晚上才回来发面,我俩也不知道这事儿该先跟谁说……”
施安然强忍住想捶冯伟两拳的冲动,“多大的事儿?能不能有点出息……”
“安姐!”冯伟胃里翻江倒海,一张脸比苦瓜还苦,“不是一只老鼠,是一层!”
说完,冯伟犹自觉得不够贴切,又伸出一只手比划,“可不止是一层,那油缸里,厚厚的好几层,全是死老鼠!”
生怕被别的知青听到,冯伟恶心坏了还得压低声音,可把他委屈得不行。
施安然的反应就不用多说了,她穿越过来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健康,和卫生问题,这一遭妥妥的击穿她的底线。
别说是她,就连执行任务时为隐藏行迹吃过虫子的柳瞬息,想到这些日子吃的那些大油的东北乱炖,都有点接受无能,俊逸无双的脸时不时抽动一下,用深呼吸压制住自己那不合时宜的想象力。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这事还真就只能悄摸摸的解决。
施安然近日其实没怎么在食堂吃饭,先前也好好的,这突然一听说油缸里有老鼠,胃感应到恶心就已经开始疼了。
如果全连都听说这个消息,光是大伙儿的心理作用,兵团都得瘫痪好几天!
一行人又加上半路加入的秦淮,五个人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溜进后厨,直奔那口大缸而去。
秦淮其实没太听明白冯伟乱七八糟说的什么,只当是来玩的,柳瞬息和施安然都嫌恶心,不想说这事儿,只让他看看油缸就知道了。
好奇宝宝秦淮从不受这个气,在其余几人充满钦佩的目光中,率先把他那颗阳光帅气的头颅架在油缸顶上——
“呕——”
“这啥啊?我**,这么老些,这得攒多久,成标本了都!”
秦淮扑到一旁的泔水桶边上开始干呕,嘴里不住骂骂咧咧,骂完低头又看到自己晚上才吃过的菜如今都在泔水桶里等着喂猪,吐得更厉害了。
“得,看样子情况不妙。”为了自己着想,施安然决定眼不见为净。
“跟领导报备一声,咱几个连缸一起扔了吧!”
真是神了,她卖出那么多驱虫药老鼠药,偏偏最需要灭虫灭鼠的地方没提过这茬,张爱民和王向阳也算是百密一疏,满脑子想着抓生产,反而把自己吃饭的地儿给漏下了。
秦淮呕得脑仁儿疼,主动请缨提出去跟张爱民报备,不等冯伟跟他抢活儿,一溜烟儿就跑远了。
“可怜的孩子。”施安然同情地看着他第一次显出颓败的背影,“好奇害死猫。”
这个时候,施安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王秀。
那位自己的水杯每天都得开水煮两次的重度洁癖患者,如果知道自己每日吃的菜都是用这种油炒的……
怕不是得去医院洗胃吧?
人性如此,有个比自己更惨的在前头比着,施安然心态顿时好多了。
她和孟如思抄手蹲在一旁,看着柳瞬息和冯伟二人抬着油缸不知去了哪里,等了好一阵子,再回来时,张爱民也苍白着脸跟在后面。
“你看看,我说过老宋好几次,油缸不加盖子肯定是不行!这事儿闹的,它……”
张爱民来得不太凑巧,刚好碰到柳瞬息和冯伟往外倒大豆油,和里面的‘东西’,他心疼这一大缸豆油,想说就算不能吃,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便凑到近前儿看看。
没成想这一看,差点把去年的年夜饭都吐出来!
张爱民大手一挥,当即做了一个决定,“这样吧,明天再放一天假,全连不能外出,一起大扫除!”
通常这种大扫除都是年前那两周才开始搞,上上下下该洗的洗,该换的换,所有活儿都放下,大家一心准备过年。
所以,后厨这口油缸上次彻底清洁,距今也快一年了。
想到这里,张爱民就是一个后悔,为什么没等等王向阳,有时候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也挺无助的。
一份恶心多一个人分担,虽说不能减半,但绝对可以转移一部分。
“安然,你那个老鼠药还有没有了?”张爱民终于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实心眼,整回那么多老鼠药,全都洒在粮仓里里外外,恨不得连只苍蝇也不要飞过,结果自己吃的这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