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殇一路挟持着紫溯漫无目的地狂奔,没一会儿就离开大营十几里了。
面前是一望无际蔚蓝色的大海,让人忍不住驻足。正好她也累了。把人用力往地上一摔,跟着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紫溯本来就被带的头晕,如今又被扔下来,现在不光头疼,屁股也疼了。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将他儿时的记忆唤醒。
让他的心灵得到短暂的安抚,人也沉静下来。
往十几米开外一看,发现那女人正如孤傲的海鹰一般席地而坐,任黑色的衣衫被吹起,仿佛要乘风归去...
他有些不解了。
向前走了几步要靠近,却听女人制止,“离我十米开外,否则,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她疾驰了一路。从开始的怒发冲冠,决定将人虐杀,到后来怒气慢慢平息…开始分析利害,突然就没那么冲动了。
和尚已经明示暗示过。这位也在他允许的男人名单上。要是杀了,她不知道会怎样。也许是她跟和尚此生再无可能,或者是位面再次出现漏洞,他们全部赴死?
那日和尚情动的时候说了,要死就一起死吧。
难道不集齐这些人,她跟和尚在一起,他们俩会死?他们,或者说和尚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要被下如此重的魔咒...
天已经大亮。
做潮的海水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像打雷一样,却能沉静岸边人的心。就跟敲木鱼一样,让人自发的想忏悔。
曲流殇闭上眼睛,第一次对她这一路夺位的行为产生质疑。边境惨死的将士,无辜殒命的几位高官,胎死腹中的孩子...
海风太大,吹散了她的头发,凌乱到刮得她满脸都是。大海那边,就是南月国了吧。就在昨日,她刚听说轩辕灏有可能来自南月国的时候,还在想着。
说不定哪天,可以借着给紫溯报仇的由头,渡船到那边去。进而伺机图谋...将别人的地盘尽揽怀中。
可今日,现实就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身旁的小子背叛了她。他瞒了她好多事情。她已经隐隐猜到,他跟大将军一定有很亲密的关系。而他所谓的假扮,不过是掩人耳目找个说辞重回东南军中罢了。
她现在恨,也怨。
恨自己还是太稚嫩了。上一世女帝做的顺风顺水,只知道享受美色,将天下好男人尽收眼底。却没有趁年轻云游四方,好好看看自己的江山。
就比如水军...
她也怨,怨诸葛墨对手下纵容。让紫溯从加入缥缈楼的那一刻起,就以朋友身份自居。规矩没立好,性子没约束好。到如今,猛虎归山再难束缚了。
他们啊~,也许是给他当了垫脚石了。
女人的寂静,落寞,沉思,还有一丝丝无助和伤感,让紫溯彻底懵了。
若是一般男人见到这样的脆弱,估计会心生怜惜,上前拥住安慰。可他注定是另类的。他也确实上前了。
在女人要发飙之前,快速脱下外袍,放到女人屁股旁边,“坐我衣服吧。冬日的沙滩很凉的。那个,我娘曾说,女人凉到不好。”
曲流殇不理。
紫溯这一根筋,直接上前将她半抬起来,将衣袍塞进去。若是弄的平整也就是了,他弄的皱皱巴巴,女帝硌的屁股疼。
但又不想让人觉得,她已经接受了他的好意,只能一动不动,忍着。
没了外袍的男人很快被冻的瑟瑟发抖,更兼一顿折腾,早就饿了。他再次向前几步,“那个,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好冷。”
女人不回,就跟老僧入定了一般。
许久后,她站起转身就走。在不爱你的男人面前露出脆弱没意义。她也没必要跟个弃子在这浪费时间。
男人赶紧追上,拎起自己的外袍。一边穿,一边问,“哎哎,你干嘛去啊?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吗?这里很大的。”
这话确实让不常来海边的曲流殇听进去了。一边蹭蹭的走,一边在心里思索来时候的路线。她是怎么来的来着,好像大部分时间是在飞。
但现在她也好饿的说,不想调用内力飞了。
她记得路过一艘大船,还有渔民隔出来的养鱼的区域,还有什么来着...还有,是这个方向吗?
她往远处眺望,那头烟雾蒙蒙,似乎看不到头。偶尔露出的影影绰绰,似乎是船。但她记得来的时候,好像没遇到这么多船。
她心里有一丝丝慌乱,难道是往回走?转身,却正好对上跟着的男人。他长发一样凌乱,脸被吹的微红,看着有些狼狈。
见女人视线终于在他身上了。他主动示弱迎上来,“那个,你走错路了,跟我走吧。”
女人的脚步定住。
她是高傲的,跟他走就是低头。
她也是识时务的,什么也没命重要。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远处一伙人来了。为首的大喊,“流殇——,流殇是你吗?”身着红袍的他,第一次入了女帝的心。
无论在哪个位面,能温暖你的人才是值得托付的人。
男人很快到了近前,语气欣喜,“流殇,真的是你。你怎么跑到无边海来了?这里很难走的,外人第一次进来都会迷路。”他一边说,一边解下自己的披风,急急的给女人系上,“海水湿冷,一直站在这当心老了腿疼。”
男人的披风很长,穿在曲流殇身上完全拖地了。白色的狐狸毛领子...将她的脸圈在里面,可可爱爱,就像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男人想起前日在饭厅的疯狂,突然就放肆了,一把将人公主抱起,“你们事情谈完了吧,谈完了咱们就回家吧~”
来人正是南宫冥。想起那日女人抱怨他不自信,不是个男人,他借机在紫溯面前宣誓主权。还故意嘚瑟的转脸看向紫溯,“咦,你也在啊?你不是该在东南军中吗?怎么,被你外公发现赶出来了?”他的人今早才探查到的消息,所以他急急的找来。
外公?
原来大将军竟然是他的外公。他真是骗的她好惨。
女帝两世来,第一次输的如此惨烈。下棋下到人家的算计里。她走之前,眼神冷漠的看着紫溯,“慕容公子,从此我缥缈楼跟你再无干系,好自为之。”
紫溯本来还在看热闹呢,原来女帝在喜欢的男人怀里这么温顺。印象中,她对自己没一个好脸。哪曾想,突然就收到女人这样决绝的话来。
他被老板辞退了,竟然都没问问他愿不愿意。
见两人和带来的侍卫慢慢走远了,他终于想起还有个事没问呢,急急的追上,“那我这卧底还要不要做啊?”
曲流殇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捂心脏的位置,催促,“南宫,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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