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刚想转回产房,一位头发有些凌乱的老太一把抓住她的手,“医生同志,请问蓝兰现在怎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样了?”
“你是?”
“我是她的婆婆,那个女人好狠的心啊,把我儿子害惨了,现在还要害我肖家子孙。”
对于外人的事,苏妍不发表意见,“老太太,蓝同志在里面引产,宫口开八指了孩子马上要流出来了。”
“呜呜呜,这是我肖家子孙她怎么说流掉就流掉呢?医生同志,等会孩子流出来你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这个苏妍真的不好下决定,流产流下的婴儿,有专门的人会处理。
“老太太,这事我不方便答复你,等我问了主治医生再来答复你。”
苏妍说完走了进去,老太太一脸颓废靠着墙蹲了下去。
苏妍刚进产房,就见何苗医生伸手在蓝兰下体掏孩子,蓝兰面容扭曲,破着嗓子撕心裂肺叫着:“啊~!”
“用力,再用力,孩子的身子就排出来了。”
苏妍走到何苗跟前,见她双手捧着一个瘦瘦小小血糊糊的男婴,只见一条发青的脐带悬在半空,男婴的小腿突然抽了一下,这孩子还活着。
“嗯啊~!”小婴儿发出像猫儿一样的叫声。
何苗摇了摇头,“苏妍同志,快把手术钳递给我。”
原本她打算不剪脐带了,等胎盘出来连同胎盘一起扔到废料桶子里,可是现在这孩子还活着,她必须帮他把脐带给剪了。
等何苗帮小男婴剪好脐带,产房护士拿来小包被。“何医生,这孩子没有衣服怎么办?”
“先包着。”
何苗问蓝兰,“蓝同志,你流产一个男孩,小家伙现在还活着。”
“他怎么还活着,你们不是给我用药了吗?”
“你儿子生命顽强,他现在还活着,你要看啊?”
“不看不看,晦气!你们快把他抱开。小猫仔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也养不活。”
何苗又劝道:“这孩子有四斤重,好好养能养活。”
“怎么养,我婚都离了怎么养她?你们要是喜欢养你们抱走,他死不死与我无关。”
四斤重的孩子还想活,做梦吧?医生给她用了药这孩子若是养活了估计一身病,她才不会给肖家人去养孩子。
何苗一脸尴尬看着蓝兰,苏妍对着何苗小声说道:“何医生,小孩的奶奶在产房外面,孩子母亲要是不养送给他奶奶去养吧!”
何苗只能这样,转过身去拿蓝兰的生产记录表,“蓝兰同志,孩子引产出来,他现在还活着,你有义务养他。”
“你们要是逼我养他,我就掐死他。”
“那你是想放弃抚养他对吧,那就在这张纸上写放弃抚养。”
“你扶我起来我马上写,这孩子我劝你们还是扔掉吧!没人喂奶他早晚会死。”
这个世上哪有这种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诅咒。
苏妍恨不得来一句,你死他未必会死,这个该死的女人,孩子还活着就想把他掐死,这是为人母亲吗,这简直畜牲不如,不配为人。
等蓝兰签好名字,何苗在她签名的下方又加了几句话,让苏妍把孩子抱给孩子奶奶,让她和孩子奶奶在生产记录的纸上签名。
这孩子虽然命苦被引产打下来,还活着说明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帮一把帮一把吧!
当苏妍把小猫仔抱产房外的老太太,对着她说:“老太太,这孩子虽然是被引产引下来的,但是他还活着。我们已经检查过他发育没有问题,能不能养活就看你们自己了。
孩子妈让我们把孩子扔了,你是孩子奶奶我们决定把孩子交给你,但是你要在病历本签字按手印,老太太你会写字吗?”
老太太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点了点头,“我会写自己的字,我告诉你我们家地址,我家老头也是军人…”
老太太紧张得全身哆嗦,说了一大堆话之后,从一旁的护士手里接过纸和笔,签上名字并按上了手膜。
金护士把老太太的家庭地址也写了上去,苏妍没想到老太太是军区家属。
等把孩子交给老太太,苏妍也在那病历本签上自己的名字,毕竟这是一条人命,不能随便这么扔就了事。
因为这件闹心事,弄得苏妍一整天心情都不好,她倒不是怕承担责任,反正她是何医生的正当流程来办事。
就是看不惯蓝兰不把生命当回事,这要是庆幸那孩子自己福大命大又是男孩,估计早就扔在废料桶等着人来处理。
听说医院后院有块地,靠近停尸房专门用来埋人流和意外死亡的新生胎儿,听说紫车河大补,也有家属要求把自家孩子的胎盘拿回去,苏妍听说她儿子的胎盘是她妈让人给埋在医院后院的老槐树下。
苏妍一般不会往那边去,有几次因为公事路过那边,白天都感觉慎得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躲在树上。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天眼,要是有天眼看到一群灵婴,岂不是要把她吓死。
晚上苏妍走路回家,跟陆霆说了一下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陆霆,我不知道我最后会被分配到哪个科室,我有点不喜欢呆在产科。”
“为何,产科大夫迎接新生命这个职业很神圣。”
“我觉得天天呆在产房听她们尖叫头皮会发麻。”
现在都有人明目张胆开始丢孩子了,等计划生育强制实施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活生生的孩子被留下来, 又有多少人偷偷换孩子。
“那你想在哪个科?”
“当然是外科,可惜我爸在那个科室做副主任,要避嫌。”
“所以你想留在骨科吗?”
“现在还不知道,过段时间看上面怎么安排,这个要看运气,反正还有几个月。”
陆霆也没想到媳妇竟然不喜欢做产科医生,是怕麻烦还是怕产后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弟现在在哪个科室?”
“他啊,去了儿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