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是商量好,每人守一会儿,一路上都是由二十位队长以及禁卫首领,左护卫,右护卫几人采用交班制守夜的。
今个儿晚上刚好轮到禁卫首领,左护卫,右护卫,还有数字开头朝前的小队队长。
“领队!您终于回来了,您都不知道,世子殿下催了又催。”左护卫兴冲冲的跑到了禁卫首领的马儿面前。
“世子殿下生气了?”禁卫首领翻身下马,然后顺势把年轻男子抱了下来,以拎鸡仔的方式拎着年轻男子。
就算是这样,被拎着睡觉的年轻男子也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样子。
“这倒没有,只是可能等太久了,有点儿不耐烦吧。”左护卫心中哀叹一声,他也在担心世子殿下的伤势啊。
不过这句话到了禁卫首领的耳朵里,却让他认为是世子殿下虚上加虚,虚的快不行了。
“不过领队,你找的这大夫怎么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半点儿都不像是懂医术的。”左护卫面上有些愁了,在他的认知里,大夫都是上了年纪的才好,年纪也大医术就越好,反正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你不懂。”四队队长也下了马,不知何时走到了左护卫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左护卫瞧见四队队长这语气,当下第一反应自然是追问。
“你不懂。”不过四队队长也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这年轻男子是他和禁卫首领一块儿扛回来的,人家睡的熟,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出了被窝。
“你们几个继续守着,我把大夫给世子殿下送过去。”禁卫首领丢下一句话,拎着年轻男子后脖颈的衣服就往楚星辰马车的方向走去。
一路拎过去,可能因为年轻男子的个子不高,再加上被禁卫首领高高拎起,所以脚尖都没有找过地。
不过年轻男子也真是能睡,一路骑马颠簸一路没有醒,就连四队队长也不禁称他为睡神了。
“怎么回事?搞的奇奇怪怪的。”左护卫指的是卖关子的四队队长。
“你不懂。”四队队长摇摇头,总共就一句说辞。
“我不懂你懂,那你倒是说啊。”左护卫急了。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等着看吧。”他压根不知道从何给左护卫说起,他盘了盘,发现一点值得说出来的经过都没有。
总不能告诉左护卫,这白嫩嫩的年轻小生是他和禁卫首领大半夜翻别人家墙进去扛回来的吧?
“说说看你们是怎么给人敲晕的。”左护卫的眼睛一直盯着越走越远的禁卫首领和被拎着的年轻男子。
“谁把人敲晕了,你小子说话小心点。”四队队长立马跳脚了起来,他和禁卫首领虽然翻墙不对,但是也不至于做出敲晕人的事情来。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你和领队不是把人敲晕带回来的吗?”他想着,若是深更半夜,有两个身穿盔甲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说要请他去上门看诊,他这么有心眼的人,是死都不会同意去的。
四队队长反驳道:“当然不是!”
左护卫还是不相信:“我怎么瞧着像是被敲晕带回来的。”
四队队长无奈了:“人家那是睡着了。”
“你当人家是睡神啊?你们是骑马把人弄回来的,又不是抬轿子把人抬回来的,怎么可能一点儿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绕是四队队长说什么,左护卫还是认为是他们俩把人敲晕带回来的。
“随便你信不信吧,我去世子殿下那看看情况。”四队队长不想再继续跟他说下去了,他还是换个地方待着吧。
“大夫要给世子殿下看诊,你去干嘛?”左护卫拉着四队队长,就是不让他走。
“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行不行?”四队队长的身子往外倾,脚也在不停的往外迈。
可他的手臂被力大如牛的左护卫死死拉住,他迈了半天,完全就是在原地踏步。
“去什么去,不准去,陪我说说话。”没办法,谁让他的瞌睡虫通通跑光了,他就要拉着四队队长说话。
“陪你说话作甚?这么多兄弟你找谁都好就是别找我,快撒开!”四队队长挣扎着,但他的力气没有左护卫大,是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我就要找你聊天。”左护卫偏不让四队队长走。
因为他总觉得四队队长和领队有事情瞒着他。
他是真的好奇这俩人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凭什么?”四队队长不服。
“这是命令!”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样的法则放在禁卫营里也行得通。
虽然四队队长比左护卫年长,但他职位没有左护卫的高。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挣扎,任由左护卫把他拉到火堆前坐下。
“大热天的,你还烤火,是嫌汗出的不够多吗?”四队队长撇撇嘴,往后坐了一点,他一坐下,其他几位负责轮流守夜的队长就凑了过去。
“山林阴冷,要是不生着火堆,等会儿你睡着了,到了后半夜就知道什么叫做冷的你瑟瑟发抖。”到了后半夜,山林逐渐起雾,到了晨间,晨露也会带来湿气,“说吧,你们怎么拐的人回来。”
“真不是拐回来的。”四队队长觉得,自己要是不给他们好好说说经过,怕在领队带着大夫出来之前,是真的会被一直误会。
领队什么时候带着人出来还不一定呢,索性他就给他们说道说道吧。
另一边,禁卫首领拎着人到了楚星辰的马车前。
“世子殿下,属下给您找大夫回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
“额...”禁卫首领偏头看看还在睡的年轻男子,若不是他一直穿出浅浅均匀的呼吸声,他真的会以为人早醒了只是在装睡。
哪有人被折腾到这种地步还不醒的?
“怎么了?”楚星辰好一会儿见不着人进马车,再结合禁卫首领的犹豫,这才出声询问。
“世子殿下,大夫找是找来了,但是人一直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说罢,禁卫首领又晃了晃手中拎着的年轻男子。
“去找点水。”
“是。”禁卫首领领会了楚星辰的意思,他把拎着的人放到了马车的前室上,转而去找来了水。
楚星辰见禁卫首领走远,这才撩开马车的车帘,打量在他马车前室呼呼大睡的年轻男子。
打量的目光从下往上移,却在望向那张脸时,微微一怔。
这张脸....好眼熟啊,似乎在哪见过,但是他想不起来了。
翻了翻脑海中的记忆,的的确确是没有出现过这张脸的,但为何总让他感觉到有点熟悉?自己认识过这号人吗?
睡梦中的年轻男子深嗅了几口,又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说着话:“好香,什么味道?”
楚星辰一听,脸一沉,放下车帘再次坐回了马车内室里。
“水来了水来了。”禁卫首领提着一桶水走来,“世子殿下,属下直接泼下去了啊。”
话毕,他高高拎起木桶对准年轻男子的脸就要把里头的水全部泼下去。
“泼什么泼?他是平躺着的,你想把人活活呛死吗?”好在楚星辰及时出言制止住了。
“您不是要用水把他泼醒的意思吗?”禁卫首领怔了怔,看看木桶又看看躺在马车前室睡觉的人。
“谁跟你说本世子是这个意思了。”
“那您是何意啊?属下愚钝,还请世子殿下赐教。”
“你把手沾湿,然后把水弹到这人的脸上。”
禁卫首领闻言,照着楚星辰的话做了。
他的手又大又宽,刚把手从装满水的木桶里拿出来,上面的附着了许多水珠。
他大手一弹,手上是水珠纷纷落到了年轻男子的脸上。
水量不是很多,但胜在密集。
“下...下雨了?”年轻男子喃喃一句,挣扎着翻了个身。
见人起了反应,禁卫首领的动作更是加快。
“怎么回事?屋子又漏水了?不是前几天才修好的吗?”年轻男子又把身子躺平。
这一次,那双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终于缓缓的睁开了。
入目的却是一双杵在自己脸上弹水的大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手弹出来的水珠刚刚好落到了他的眼睛里。
眼睛突然受到了刺激,他立马捂着眼睛惊呼出声,“谁啊?这么没有素质!”
下一秒,他揉着眼睛坐起了身子,好在只有一边眼睛入了水珠进去,另一边还可以睁开来看看。
可映入眼底的却是混混暗暗的山林,直直高高的树木,以及自己前面拉着马车的马屁股。
他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他夜半梦游驾车跑出来的?
他使劲儿的摇摇头,笑话!他有没有梦游症他自己不清楚吗?
“醒了!世...公子他醒了。”禁卫首领放下另一只手拎着的木桶,朝马车里的楚星辰喊道。
“让他进来吧。”楚星辰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继续窝着。
“大夫,我家公子请你看诊。”禁卫首领好声好气的朝刚睡醒的年轻男子解释道。
“看诊?”年轻男子顿时炸了起来,音量也足足提升了好几倍,“谁家公子是怎么请人看诊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总算明白了,敢情是自己睡觉时,被人拐到这出山林里来了。
他只是随意的扫视四周一眼,当即就看出了这不就是他们村子附近的那片山林吗?
“大夫,是我的侍卫唐突无礼了,但他都是听我的吩咐这么做的,我给您道个歉,您能帮我看看吗?”
楚星辰不用脑子想,只需要联合一直在睡觉的年轻男子,都能猜到禁卫首领是怎么把人弄回来的,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蚀香骨带来的香味了。
“看什么看,我不看!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给人看诊的大夫吗?”年轻男子从马车前室站了起来,翘着双手说罢就要跳下马车离开。
禁卫首领见此赶忙一拦,说什么也不会让年轻男子跳下马车离去的,“大夫,我家公子身子不适,还请您行行好,帮忙看上两眼。”
“他身子不适我身子就利索了?快让开,打扰我睡觉的人可没好下场!”年轻男子恶狠狠的把话撂这了,他起床气很大,平日里最讨厌有人打扰到他睡觉了,如今正是气头上的时候。
“把诊金给大夫。”楚星辰眸色一沉,这话是朝禁卫首领说道的。
“我不要诊金!我都没同意给你看诊,要什么诊金啊!”年轻男子气的在马车前室跳起脚来,整个人跟快炸了一样。
“大夫。”禁卫首领低着头,双手高高抬起,朝年轻男子奉上自己手心里的东西。
他们此行是去灵兽谷的,金币什么的带的不多,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没有。
但是楚星辰却带了一堆配饰,其中连搭配衣裳的玉佩都带了一大串,这给大夫递过去的诊金就是其中一块儿。
年轻男子嘴上说着不要,但是当禁卫首领把玉佩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瞧上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才让他正眼打量起递给他玉佩的禁卫首领,随后又往马车远一点点的地方看去,那里乌压压的一片人,个个都是穿着盔甲。
他又把目光放回禁卫首领的身上,心想:这哪里是一般是侍卫?谁家侍卫身穿盔甲,出手阔绰,对着他就是递来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玉佩当诊金。
恰好,他对玉石算得上是有点眼力见的,一眼就能看出这块儿玉佩价值不菲。
他顿时安静下来,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伸出手接过玉佩,就是静静的站在马车的前室上,目光仍旧停留在禁卫首领的盔甲上面。
禁卫首领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奉着玉佩,良久,年轻男子才从禁卫首领的手中拿起玉佩。
只见他嘴角嗔着笑,眼眸里波涛涌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转变了。
明明方才还是炸炸呼呼,谁招惹他都要挨上两句骂,这会儿却是平易近人的很。
“你公子在马车里头是不?我这就进去给他看诊。”这话一落,年轻男子当即冲进了马车。
马车里,四个车顶的角落都各自镶嵌上了一颗夜明珠,外头混混暗暗,里头放下可以遮光的帘布后变得亮如白昼。
年轻男子站在进来的地方看着楚星辰的脸,楚星辰也坐在马车里头看向来人的脸。
好一会儿,还是年轻男子先出的声。
本以为他会说出关于香味的话,没想到年轻男子的第一句话就把楚星辰给小小的惊了一下。
只听到年轻男子用一种长辈才会有的口吻朝他说道:“都长这么大了。”
“什么?”楚星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认识吗?
眼前人看着也就比他大上个四五岁的模样,就算是认识,也不应该说出那句话来。
“楚星辰,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年轻男子猜的没错,心中又惊又喜,丝毫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居然能遇上楚星辰。
若不是认出了外头那侍卫是穿着楚王府禁卫才能穿的盔甲,他才不会进来马车里面呢。
虽然那块儿玉佩的的确确走进了他心里,但他愿意接诊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因为那身盔甲。
见着盔甲,再加上楚星辰温润的声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的爹来了。
“你认识我?”楚星辰身子往后仰了一下,他对这人是完全没印象的,只是觉得这人生的模样让他无比眼熟罢了。
“你这孩子,楚王府的世子殿下,谁能不认识?”年轻男子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回答。
楚星辰用一种抵触的眼神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年轻男子。
收到楚星辰的眼神,年轻男子想着,若是自己再不表明身份,就会把这孩子整懵了。
“我是笙国公的妹妹,公孙欧欧,公孙简简,公孙雅雅的姑姑,人称蔓仙姑的公孙蔓蔓啊,我小时候还抱过你,你不记得了?”
“公孙蔓蔓....”楚星辰呢喃了一声,开始斜眦着眼,打量了这位自称是公孙蔓蔓的年轻男子。
公孙蔓蔓的确是这一代笙国公的嫡亲妹妹,他的确在小时候见过公孙蔓蔓,还不止一面。
公孙蔓蔓在他的记忆里属实是欠的慌,每次见着他了总要抱去玩一会儿,把他玩哭了再还回去。
虽然说小孩子三岁之前不记事,但公孙蔓蔓那些逗哭他的行为,他桩桩件件都记得。
为什么不把长姐抱过去玩呢?因为长姐小时候整日睡觉,除了睡觉就是喝奶,喝饱又继续睡。
相反的,他倒是日日夜夜都精神的很,一点儿都不爱睡觉,哪里像是普通的小婴儿。
每次他醒着的时候,总能撞到公孙蔓蔓来楚王府看望他祖父。
不过公孙蔓蔓离开帝都已久,除了笙国公府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跑去哪了。
甚至早些年,帝都里还开始传出公孙蔓蔓暴毙而亡的谣言。
虽然楚星辰瞧着来人的模样是有些熟悉,但时隔多年,他的记忆里只记得公孙蔓蔓这个人,却记不住公孙蔓蔓的模样了。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话,他是百分之九十的不相信。
见楚星辰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处处透露着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