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做完检查,颜之的身体并无大碍,被踹到的地方也只是微肿,只需上点药消下肿,三五天内怎么也好了。
郁弛渡这方放心。
出了医院,见时间晚了,郁弛渡开车把颜之送回了家,并嘱咐她锁好门后,方转道去了附近酒店的一个包房。
顾舟已然在那等着他了。
进了门,郁弛渡往里头的棕色真皮沙发上一坐,冷着脸抬眸望向对面那个被蒙眼绑在椅子上正大喊大叫的人。
“看在你是之之父亲的份上,我姑且没让你跪下。”
沙发上的人右手食指的骨节微微弯起。顾舟瞧着,心知这是他生气到了极致的表现。
他话出口的一瞬间,声线似渡了寒冰般,陡然吓得刚刚清醒过来的颜正厉一激灵。
他拿了钱从东巷那边一出来,便直往赌场去,岂料还没踏进门,便被人强硬拖上面包车下了迷药。
“但没代表我治不了你,”男人的语调忽然发了狠,“上次我就警告过你,别去惹她。你今天这么做,是在找死么?”
从刚刚听到颜之说“死”的刹那,往昔的记忆便朝他倾覆而来,狠狠撞击着他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
直到如今他还久久不能平复。
现下再看向颜正厉,前世的那种刻在心头上的恨顿然又卷土重来。
要不是他把颜之卖给了赌场,她也不至于拿刀自杀。
他更不会痛失所爱。
今生,他断断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酒醒过后的颜正厉闻得他这样说,霎那间面露恐惧,急急地颤声解释:“我喝了酒,这才犯了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姑且饶过我这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郁弛渡面色一沉。
顾舟见状,立时了然,抬腿就踹倒了椅子,颜正厉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饶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眸色恍若淬了冰,声音却是不疾不徐,“很简单,你往颜之脸上扇了几巴掌,你便朝自己扇上三倍。你踹了她多少脚,我们踹你时加上五倍便是。”
颜正厉被他这话吓得一激灵。
他实际扇了颜之一巴掌,可到底踹了她几脚,却是记不清了。
思量半秒,颜正厉连忙颤颤巍巍地道:“我,我扇上自己三巴掌,你们踹我五脚就是。”
“呵!”
一声冷笑从男人的薄唇中溢出,颜正厉听了,陡然一颤。
郁弛渡掀了眼皮,示意顾舟身后的那两个西装男人去把他放开。
“三巴掌可不够,我记得你可扇了她两巴掌。”沙发上的男人幽幽道。
颜正厉被松开了绳子,站起的一瞬间,只觉得腿都麻了,他颤着声解释:“后来的那一巴掌,我,我不是没扇中她么?”
郁弛渡寒了声:“谋杀未遂和谋杀既遂哪一个不是在犯罪?”
颜正厉不敢再反驳,只得抬手重重地自己脸上扇去,还没扇到五巴掌,他的脸就已经红肿起来,且隐隐有血红浮现。
他不敢不用力,因为他若轻了手,迎接他的可就远远不止这六巴掌了。
直到扇完,他的嘴角已经有血渗出,可来不及擦拭,他又忙不迭蹲下,等着拳脚落身上。
见他这般配合,郁弛渡终究只是象征性地让人往他身上踢两脚。
“此番我饶过你,只是因为你和她有那么一丝血缘关系,可若是下次再犯,等待你的便不仅仅是牢狱之灾了。”
颜正厉垂着首,半个头都不敢抬,只连声道:“是是,不敢了,不敢了。”
次日一早,颜之吃过早饭,便背起包要回校去。
一开门,两个厚厚的信封正躺在门槛上。
她微惑,顺手捡起来。
信封没有署名,也没有封口。
她掀开口子往里一瞧,不觉惊诧。
是被颜正厉拿走的一万块。
这是奶奶卖菜辛辛苦苦,每日起早贪黑卖菜赚来的钱。
到学校的时候,颜之见郁弛渡已然坐在位子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着书。
半卷阳光落到他身上,连他额前的碎发都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时间,她却湿了眸。
泪水将要涌上眼眶的刹那,她把它咽了回去。
“早。”
把情绪缓了缓,颜之走回座位,大大方方地郁弛渡道了声。
那到了嘴边的“谢”字被她咽了回去。
他做到这个份上,单纯的一个“谢”字已不足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情。
低眉入了神的男人闻声,抬眸望向她,扬唇道:“早。吃过早餐了么?”
颜之还没来得及回,郁弛渡便顺手抄起他旁边的那支牛奶扔给她。
她忙不迭伸手去接,低头一看,是德亚牌子的。
“这个味道要浓一些,其他的太淡了,我喝不惯。”男人温声解释。
颜之想要把牛奶还给他,不想郁弛渡又抢先从桌子里拿出了整排牛奶:“我多买的。”
“......”
“你还能多买这么多?”
男人唇角的弧度微勾:“打折嘛!”
“看不出来,你会在意这打折的几块钱?”
“精打细算是我们家的家训。”
“......”
颜之无言以对,只好接受了他的牛奶。
她一面拉开椅子,一面往他桌面上瞟了眼:“难得啊!你也有一早过来看书的时候。看的英语么?这么入神。”
郁弛渡摇摇头,翻过书的封面给她一瞧。
颜之探头望过去。
却是一本杂志《Dom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