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槿卿蹲回掩体后，继续从箭盒里取箭，看了一眼还蹲在旁边的顾子盛：
“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走！”
“你一个人也太忙了，再找几个弓箭手和你替换吧。”顾子盛建议道：
“很多学生都学过……”
君子六艺，射为其一。确实有不少学生懂射箭，甚至经常打猎。
“没有经过训练，不能上战场。”沈槿卿道：
“战场与打猎不同。首先是保住自己的命。”
护卫队里也有几个弓箭手。
主动请命和沈槿卿一同守……
结果差点全部凉了……
现在都去开炮了。
他们要射箭，得先站稳，再瞄准，再放箭……
但当他们在战场上站稳，也是对方的靶子……
战场上需要的弓箭手，可不是寻常人以为的，会射中活物就能行……
“那你怎么会的啊？”顾子盛很震惊。这沈家的族学，也太博学了。
沈槿卿没空与他废话，再次起身。
继续射箭。
除了弓弩，沈槿卿旁边还有一盒霹雳弹。这霹雳弹存储不多，而能精准投掷的人，更少。
沈槿卿不断更换位置……
顾子盛见此，抱着箭盒和霹雳弹盒，弓着身子跟着沈槿卿跑……
“不用跟我，在射程范围内，我不能保证你不会死。”沈槿卿道。
顾子盛苦笑一声，“反正打不过，迟早得死。都一样……”
“谁说打不过？”沈槿卿反问。
顾子盛看着她手中那百发百中的弓箭，虽然是对着敌人，也觉得脖子凉凉，十分从心，“打打打的过……有你带领我们，一定赢！”
顾子盛到底也没走。他跟着沈槿卿，在掩体后跑来跑去。
填装弩箭，给她递箭……
接应送来的箭盒……
一刻钟后。
顾子盛累的胳膊酸疼，他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填装弩箭一次次拉开沉重的弓弦，十分费力……
他靠着墙，看着旁边的女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箭又一箭……
仿佛永远不会累一样。
远处炮火震震，近处流箭飞舞……
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但作为将门子弟，祖上靠军功封侯，他就算死也做不出投降的事……
那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就这么战死，我爹也得怀着崇敬的敬意给我上香……
顾子盛想起裴澜意的话，不由笑了笑。
他视线落在面前一把弩弓上，瞬间凝固。
只见弓弦之处，血迹斑斑。
他连忙抬头去看沈槿卿，这一次他看向那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指，鲜血淋漓……
手指被弓弦磨破了。
“沈槿卿，你的手——”顾子盛连忙喊道。
沈槿卿并未多看一眼，依旧是完美的姿态弯弓搭箭，轻描淡写：“嗯，没茧，不扛磨。”
又放出一箭。
顾子盛急道，“你快下去包扎啊……”
“说什么废话呢。”沈槿卿视线依旧落在战场，一箭更比一箭快。
顾子盛觉得嗓子堵的难受。
嗯，说什么废话呢。如果没有沈槿卿，如果那些人冲到城墙，这些勉强守着炮架台的学生，就会一哄而散……
大家能撑到现在的原因，就是沈槿卿在这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