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槿卿应了一声,视线落在桌上的海图。
戚宴半个月前离开金陵,表面上是回平江府的行宫,实际上去了东海。
留下孟绪和一支精兵在金陵,听她差遣。
戚宴没有说情况如何,只说去一趟东海,归期未定。
但沈槿卿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已经略略一窥东海局势,十分紧张。
平日里有凌柏主持大局,若非局势危急,又怎么会让戚宴亲自出手。
金陵城内歌舞升平,而东海之滨,有人正在为守卫这一片繁华盛世,浴血奋战。
沈槿卿自从入学以后,大多数时间都在长歌书院,但并没有准备明年春的京选,而是一直在学习海战相关的兵法战术,以及了解东海……
这是她的盲区。
她上辈子从未去过东海。
沈槿卿的视线又落回舆图,挑灯夜读。
东海屏障的重担,繁华的江南,在戚宴一人肩上挑着,太重了。
太沉重了。
……
东海,龙岛。
夜色已深。
戚宴站在悬挂的大幅海图前,手中拿着一支笔,海图上是细细密密的红色标注。
“殿下,时辰不早,您早些休息吧。这群虞匪真的狡猾如狐,不知明天什么时候又会偷袭。”凌柏推着轮椅进来。
“明日,应是决战。”戚宴沉声道。
对方收拢了派出去的船队。
“啊?”凌柏瞪大眼睛,“这帮孙子,偷袭了半个月,终于敢和咱们决一死战了?”
半个月前,虞国水师在东海集结大量兵力。
凌柏与对方交战一次,迫于兵力的碾压,写信向戚宴求助。
交手半个月,对方一直在试探和偷袭,并没有倾力而战,双方各有胜负。
“他们像是在等待一个时机。”戚宴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与寒意,“江南,大概要出事了。”
“里应外合?”凌柏也并非蠢人,被戚宴一点拨,瞬间明白过来:
“当年他们攻占钱塘城,咱们早就猜到岸上有奸细,就是查不到人……殿下,我们赶紧回去吧。万一金陵城被攻占,那可完了……”
“当年钱塘可是十室九空,几无活口……”
沈槿卿,戚琳琅,都在金陵城。
“我们一走,东海防线立即便破。”戚宴盯着海图,眸色深沉。
“东海水师那帮废物!”凌柏也知道指望不上他们,急的骂了一声。
“而且,来不及了。”戚宴闭上眼眸,谁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赶回金陵城需要几日时间。
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和虞寇的决战就是明日。也就是说……
明日,江南必定出事。
他不能走。
走了虞寇便可长驱直入,登陆江南。
他也根本赶不及回去阻止。
“凌柏,立即传信给沈七和孟绪,等我过来……”戚宴刷地一下睁开眼睛,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犹疑,只剩下一片决然:
“点齐人手,现在出兵,与虞匪决一死战!”
“打完这一仗,上岸,去金陵!”
“是!”凌柏领命。
旋即又有些担心道,“殿下,我们并不占优势,未必能打赢……”
“必须赢。”戚宴望向窗外,苍茫的大海,他遥遥看着江南的方向。
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提前出战,争取早一点赶回去……
他没有考虑输。
这一战,他只能赢,必须赢。
槿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