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田里。
“沈七,你真厉害,竟然能想到用风筝吓她的主意,她竟然真的信了是蛇妖。”谢摇芝凑在沈槿卿耳边,悄悄说道:
“那大蛇风筝映照在窗户上,真的吓人!”
所谓的蛇妖,就是沈槿卿拜托谢家兄妹暗中找匠人做的巨大蛇形风筝……
“最后炸破窗户的是什么东西呢?”谢摇芝小声问道。
沈槿卿答道,“霹雳弹。军中对敌的一种火药,民间十分罕见,也就是谢家有这样的收藏,令我省了许多事。”
不然她在徒手做风筝以后,又要徒手搓火药了。
“沈七你真厉害,你懂的真多!我就想不到这种办法吓唬她!”谢摇芝十分佩服。
沈槿卿笑而不语。
两人说话间,冬棋悄悄回来了,对沈槿卿行了一礼。
主仆对视之间,心照不宣。
沈槿卿弯起唇角。
那装蛇的竹篓,在夫子出去以后,就被她动了手脚。
没人触碰,那竹篓合的正好。但有人将它拿起,就会松动……
沈槿卿以防有人误入院子误伤,还特意留了冬棋在附近以作应对。
而冬棋悄然回来,便表示一切顺利,并无意外。
只有该进去的人,进去了。
冬棋回来不过片刻,几个护卫急匆匆跑来大喊道:
“不好了!常雅芯被毒蛇咬了,大夫快请去看一看!”
书院学子纷纷震惊。
“怎么又有毒蛇,这田里到底有多少蛇?”有人担心追问。
护卫答道:“常雅芯不是在田里被咬的,她跑去夫子的院子,被那条五步蛇咬的!”
“什么?她好端端的去找那毒蛇干什么?”
众人震惊又不解。
谢摇芝简直差点笑出声,满脸压制不住的幸灾乐祸,“活该!沈七,她可算是自食恶果了!咱们也去看热闹!”
……
书院随行的夫子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给常雅芯用了草药。
但她手腕上的伤口,根本止不住血……
用什么药都没用。
而这伤势还在逐渐加重……
“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常雅芯倒在病床上,面无血色,涕泗横流。
大夫用了一些草药,但没什么用。古人对五步蛇咬伤,并没有太好的治疗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如果运气好,也许能抢回一条命。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全家吃席。
“你闲着没事招惹蛇干什么?夫子的院子可是关了门,你撬锁进去的啊?”谢摇芝故意问道。
常雅芯有苦说不出。
众人看她的视线也很疑惑。这要是意外遭遇倒还正常,但她偷偷潜入夫子的院子里,特意去拿竹篓……
自己找蛇,反被咬……怎么说呢,有几分自作自受的意味。
“救命啊……救救我……”常雅芯悲戚抽泣。
谢摇芝笑眯眯安慰,“常雅芯你别担心,我听说好人有好报,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肯定会保佑你的。”
听完谢摇芝的安慰,常雅芯更绝望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常雅芯的气息渐渐微弱。
书院带队夫子早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常雅芯的家人,又派人再去请了一些大夫过来……
常家人也带了大夫,甚至还有和尚道士……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雅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人害你,你跟母亲说……”常母抱着常雅芯抽泣大哭。
谢摇芝配合地催促,“对啊,你为什么要进夫子的院子里捉蛇啊?这是为什么呢?”
常雅芯视线落在一旁的温盈珠身上,又快速收回。
昨夜面对柳仙,她只想让柳仙去把温盈珠吃了,所以全推在她头上。
但是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害人不成反被害,更不敢说是和温盈珠有关。
如果她侥幸没死,但将温盈珠拖下水,温家也只会让她死的更惨。
常雅芯最终只能憋屈又无奈说道,“别问了……别问了……没有人害我……”
“可是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去找蛇?”常母不能理解。她知道,常雅芯是很害怕蛇的。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常雅芯默默流泪。
最终,常雅芯也什么都没说,咽了气。
常家人运回她的尸体,回城办丧事。
出了常雅芯这种意外,书院的司农之事立即结束了。一众学子返回书院,书院另派了一些护卫来帮农庄收稻。
临别之际。
村长送了一堆瓜果给学子们,对书院表示感谢。
学子们踏上返程。
……
车辚辚,马萧萧。
马车内。
谢摇芝不满嘀咕,“这常雅芯死都不肯说出真相,难怪老天爷不保佑她,死之前都不知道悔过!活该!”
中了蛇毒以后,能不能活下来,多少看几分运气。
谢摇芝本以为有希望牵扯出温盈珠……
温盈珠竟然在这一场风波里完美隐身,她心中非常憋闷。
还有一个罪魁祸首呢。
“常雅芯很清楚,就算她不死,说出温盈珠,也得死了。要想和温盈珠算这笔账,还需要寻一个恰当时机,图图徐之。”沈槿卿不急不缓。
“我好急,我现在就想冲进她的马车把她揍一顿!”谢摇芝挥了挥小拳头,叹了一口气:
“沈七,你耐心真好!”
沈槿卿一向很有耐心。
世事如棋,弈者,最忌心浮气躁。
若是莽撞行事,便可能被对手抓到把柄。
姐妹俩正说话,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谢摇芝掀开车帘问道。
只见村落附近的一条官道上,一队麒麟卫封锁了过路关卡,但凡过去的马车,都要检查。
“小姐,听说是麒麟卫的官兵在追查逃犯,把路封了。所有过路的车马,都要查一查。”外面的婢女答道。
很快,就排到了沈槿卿她们的马车。
沈槿卿和谢摇芝戴上帷帽下车,略略等候查验。沈槿卿看见这一队麒麟卫之中,领头的官差,戴着一张麒麟面具。
这是仅有千户才有的行头。
江南只有一位千户,程澈。
与平日的世家公子模样不同,此时的程澈,言行令止,指挥有度,透着几分凌厉的杀伐之气。
他的视线略略停在沈槿卿身上,突然道,“鹿溪书院的学子,都是国之栋梁,宜应保护。李四,带着你的小队,护送他们回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