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了。我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沈槿卿应承下来。
萍娘子心底一阵欢喜。
沈槿卿没了看海的兴致,直接回到揽月阁。
正遇上拿着披风出门的海珠,连忙上前,“姑娘快披上,可是海风吹冷了,这么快便回来了。”
“你去通报首领一声,我找他有事。”沈槿卿淡淡道。
海珠一愣,连忙领命退下。
没一会儿,戚宴便来了。
沈槿卿将萍娘子的事原封不动转告他,对方眼底的眸色瞬间就冷了,立即召了凌柏去处理。
“凌柏公子,咱们这位女主子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那萍娘子也是好意帮她,她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人给告了,唉……”王管事叹了一口气,很同情。
凌柏黑着一张脸,“长点脑子,她是好意吗?”
“难道不是吗?她自己回不了家,也想帮别人回家,多么善良无私。”
凌柏拿起合着的折扇,在他脑袋上戳了戳:
“龙岛海域布置了多少巡逻队,连各大船主都打不进来,她一个小女子能孤身逃出去?”
“就算她真的运气逆天,一个人毫发无损地逃离龙岛,但渔船那易碎的小玩意儿,能挡得住东海上的飓风、海浪?她知道哪些海域有暗礁漩涡?她一个小姑娘出海,那就死路一条!你忘了出海有多危险?”
王管事恍然回过神。
出海一向危险。而在大海上,最可怕的,可从来不是水匪,而是,天灾。
是看不清的礁石,是难预料的天气,是暴风雨与漩涡,是迷失方向。
“萍娘子是想让她逃出去吗?是想害她的命!也就是谢娘子聪明,没上她的当。这要是换个像你这样的,早就喂鱼了。”
……
沈槿卿喝完药,躺下睡觉。
寻常被掳来的女子,必然很想赶紧回去。而非海边长大的女子,根本不知道海域有多危险,轻易便能中招了。
只不过,这些伎俩对于清宁郡主来说,那就太简单了。
别说给她一艘渔船,就是给她龙王的巨船,她也不走。
她又不知道怎么掌舵,不知道什么时候升帆降帆。
让她出海,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而萍娘子这个被抓来东海一年的人,她该最清楚,出海的风险。
次日清早。
凌柏过来禀报,“谢娘子,萍娘子已经被属下处理了。她已经招供,是出于嫉妒谢娘子,故意暗害谢娘子。没想到谢娘子慧眼如炬,一眼识破她的奸计!”
为了隐藏沈槿卿的身份,所有人都唤她谢娘子。
他心底对沈槿卿是十分敬服的。
但凡是一个急着逃走的闺秀,就算不上当,也只当萍娘子是好意。
谁能想到,表面上帮你逃跑的人,实际上想害你性命。
“嫉妒?”沈槿卿黛眉微挑,语气三分无奈,“你家首领连脸都不露,也能招蜂引蝶。”
凌柏立即道,“首领一世豪杰,得人倾慕也是常事。不过首领洁身自好,除了谢娘子,从未与其他人亲近过,对于萍娘子之流,更是早说过不会收用,她这般脑子不清醒,委实不能怪我家首领。”
沈槿卿不由好笑,戚宴的下属们,一个个都在她面前替他们家主上表忠心。
你们可知道,你家殿下听见我喜欢他,是会转身就走的。
萍娘子的事了后。
没过几日,凌柏便安排海船,送沈槿卿与谢家兄妹一同离开。
他们与谢家怎么商谈的,外人不得而知。
只知道,在海上选了一个无人岛屿,作为交易地点。
海船上。
“沈七,可算见到你了,我真担心你被他们虐待!”谢摇芝一看见沈槿卿,便像看见亲人一般迎了上来,拉着沈槿卿的手不放。
谢玉树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就是囚屿守卫森严,他实在没有机会逃出去,不然他早要去找沈槿卿了。
“你的伤,怎么样?”谢玉树的视线,不由落在她的右臂处。
谢摇芝连连点头,“对啊对啊,那个瘸子说给你请大夫了,他没骗我吧?”
瘸子?
沈槿卿瞅了一眼不远处甲板上坐着轮椅的凌柏……
“嗯,看过大夫了。伤势恢复的很好。”沈槿卿谢过她的关心。
“等回到谢家,再让我们谢家的大夫给你好好看看!”谢摇芝连忙道,“这水匪窝里的大夫天知道水平怎么样!别把你治坏了!”
沈槿卿不由笑道,“葛神医医术高明。不用麻烦了。”
“葛神医?江南第一神医葛妙手?他竟然是水匪的人?真是明珠暗投!识人不清!”谢摇芝直摇头。
沈槿卿解释道,“龙王早年对葛神医有救命之恩,他于是留下来替凌柏治腿。”
这是葛神医给她复诊的时候,她顺口一问。
戚宴这边的人,对她都很友善,有什么说什么。
除了戚宴的身份。
“这样啊……”谢摇芝没再多言,只是小声嘀咕,“反正这里没什么好人,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
船行至交易的小岛。
谢家兄妹与沈槿卿下了船,便看见已有一老者,在那等着他们。
“祖父!”谢摇芝飞一般扑了过去。
谢祭酒看见他们三人皆是完好,也略略放下心。
“三位就交给谢祭酒了,祝诸位一路顺风。”凌柏笑眯眯拱手。
谢祭酒身后的护卫都虎视眈眈瞪着他。
“有劳。”谢祭酒倒是客气地拱拱手,又道,“如果你们有朝一日上岸,谢家必然与你们不死不休!”
凌柏啧一声,“谢祭酒不用担心,我家首领可不是虞帮那群没脑子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告辞!”
凌柏带着钱回去了。
沈槿卿三人也上了谢家的船,返回大周。
“祖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谢摇芝晃着谢祭酒的衣袖撒娇,她确实被吓到了。
这几天在囚屿虽然好吃好喝,也提心吊胆。
此时见到长辈,才彻底安心。
谢祭酒抚了抚她的脑袋安慰,“你受苦了,现在没事了,咱们回家。”
“叔祖,是我连累了六妹和沈姑娘。”谢玉树自责道。
谢祭酒道,“谁也没想到虞贼会针对你。回头你城外的那些庄子都别住了,以防万一,城里安全。”
谢家嫡长孙,担此重担,自是要面对带来的风险,失去一些自由是不可避免的。
最后,谢祭酒看向沈槿卿,郑重一拜:
“我听他们说了在庄子里发生的事,若不是你及时决断,带他们逃往水月河,这两个孩子都没命了,你救了他们,是我们谢家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