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谢摇芝反驳道,“虞帮早就被打跑了,他们哪有本事潜入江南?”
沈槿卿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自然是有人帮忙了。就像去年他们能一路打入钱塘,再全身而退,也有人帮了大忙。”
内应。
这一点,很多人都在怀疑。
只是尚且查不到。
“我不太明白……”谢摇芝整个人恍恍惚惚。
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想象范围,她实在搞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谢公子是谢家精心栽培的继承人。如果他死在龙王手中,谢家必定会不惜一切为他报仇。以前朝廷水师虽然努力剿匪,但江南大小家族并不算尽力。”
江南许多家族,私下都做着海运的生意。
并不想与这些盘踞海路的水匪,闹成死敌,以防出海的商船会被报复。
“以谢家在江南的权势,朝廷与民间齐心协力,龙王的处境将会十分艰难。”
“而今他刚和虞帮打完一仗,正该休养生息,招兵买马,巩固他在东海的地位。此时与谢家结下死仇,到时候前有谢家,后有虞帮,两面受敌,岂不是愚蠢至极。”
“而这样的结果,又恰恰是虞帮最想看到的。”
“只要谢玉树死了,他们就能借朝廷和谢家的手,对付龙王。”
沈槿卿说完最后一个字,视线落在了来人身上。
那一艘巨船的主人,传说中的龙帮首领,径直向着他们走过来。
他看着沈槿卿,越走越近。
他身后随行的一队护卫,立即将谢家众人团团包围。
谢玉树敏锐感觉到这人的视线一直盯着沈槿卿,立即挡在绿衣少女面前,扬起头看向来人,“我是谢玉树!有什么事找我!”
面具男子的视线被他挡住,看不太清沈槿卿右臂的伤势,心下有一丝莫名涌起的不耐,他的声音是伪装后的嘶哑:
“过来。”
谢玉树正要往前走。
身后的绿衣少女,轻轻扯住他的袖袍,制止他,一步步向着那男人走过去。
沈槿卿看着他,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似乎在哪见过。
但仔细回忆脑海中的所有人,又一无所获。
她的心中存着十分的警惕。此人是谁?要做什么?
他的目的,不该是谢玉树吗?
但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沈槿卿走到龙王面前,神秘而可怕的龙首面具,挡住了对方的容颜,无法窥测一丝情绪。
但那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十分清晰。
对方,似乎不太高兴。
沈槿卿刚靠近,对方突然伸出一只手,点在她的右腋处。瞬间,一股内劲封住了右臂箭伤处哗哗直流的鲜血。
“你干什么?”谢玉树脸色瞬变,就要伸手再次将沈槿卿护到身后。
他没看明白对方做了什么。
只能看见,对方碰了沈槿卿一下。谢玉树误以为,龙王想伤害沈槿卿……
但面具男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就在谢玉树刚刚要碰到沈槿卿的手腕之时,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已经一把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拦腰抱起。
沈槿卿猝不及防,便被男人抱入怀中。
面具男子没去管其他人,转身径直走上巨船。
“你放下她!”谢玉树急的要追。
包围谢家众人的随从,立即齐齐抽出长刀架在一干人等脖颈上
“谢公子不要轻举妄动!”巨船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男子,微笑看着他道:
“否则误伤了,那我们可就白来一趟了。”
谢玉树浑然不顾,完全不在意脖颈上架着的刀,还要往前冲……
轮椅上坐着的凌柏晃了晃手中的羽扇,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太急躁了。打晕带走。”
原本拿刀架着谢玉树脖颈的随从,立即一手刀切在他后颈处。
登时,谢玉树便晕了过去。
“堂兄!”谢摇芝惊呼一声,又急又慌,“你们要把我堂兄抓去哪?快把沈七放回来!”
凌柏再次摇了摇头,“太吵,这个也抬上来。”
随从扬手一挥,谢摇芝也被敲晕了。
兄妹俩躺的整整齐齐,一起被打包掳走。
“小姐——”
冬棋眼看着沈槿卿被带走,跌跌撞撞就要追。她是被侍卫带着骑马的,一路颠簸,头重脚轻,站都站不稳。
谢家护卫们也齐齐要冲上去。
但水匪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凌柏看了一眼码头上渐渐结束的战局,对着剩下的这群人道:
“我们首领无意取谢玉树的性命,但白白救他一趟,却也没有这么好的美事。给谢家带个话,拿钱来赎人!”
谢家的护卫哪敢任由着谢玉树被他们带走,全部都要以命相搏。
交战一触即发。
凌柏有点无奈地撇撇嘴,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若纠缠不休,那就只能全部打残了。
正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听他们的,去通知谢祭酒。”
被面具男子抱着的绿衣少女,努力扬起脖颈,回头看着谢家护卫和冬棋,交代道:
“我们不会有事。别惹怒他们,白丢了性命。冬棋,你也去谢家,等我回来。”
“小姐——”冬棋红着眼睛,泣不成声。
凌柏诧异看了一眼这个被首领抓走还镇定自若的女子,心中不由暗自感慨。
不愧是首领看上的人啊,小姑娘眼界真不错。
沈槿卿交代完,心底暗自分析此时的情况。
龙王肯定要带走谢玉树,他和朝廷敌对,不可能白白救人。至于她和谢摇芝,那属于倒霉遇上了,没有平白放过的。
这也不足奇。
正常来说,等交了赎金,就会把他们放回去。
可是……
他为什么抱着自己?
总不可能是见色起意吧?
……
巨船内部,就像一座华丽的宫殿。
一列列黑衣侍卫遍布,防守严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沈槿卿刚才就看出来了,龙帮这群水匪,绝非乌合之众。
像是军队操练出来的。
否则,也不可能打赢虞帮。虞帮最核心的一支水师,本就是货真价实的虞国军队。
面具男子将沈槿卿放在床榻上,吩咐道,“让葛神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