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还来了个愣头青啊这是。”那小喽啰讶然,对着领头的男子说:
“大哥,小的们教训他们一顿!”
那领头的男人倒是有几分眼力,扫了一眼他们的衣着,笑眯眯问道:
“两位看起来不是寻常凡夫俗子,是哪个家族的公子?”
沈时川撇撇嘴,“小爷沈家的。赶紧滚!敲诈敲小爷头上了!”
“沈家?是长洲县沈家,家中曾经出了一位指挥使大人那家?”张虎继续详细问道。
沈时川扬起头,“哼,没错。赶紧滚!”
张虎放下心,脸色瞬间变了,冷冷道,“兄弟们,给两位公子教教规矩。”
“是,大哥!”
十几个地痞狞笑着,一拥而上。
沈家两兄弟没一个能打的,不过一个照面,全被按在地上打的嗷嗷叫。
“小小一个沈家,也敢猖狂,真当还是当年呢?指挥使都是旧黄历了,你们沈家现在有什么?”张虎呸了一声:
“来我的地盘摆摊,就得按规矩交钱!”
他视线扫了一眼那些“玩具”,一脚将摊位踢翻,抬脚踩碎几个“风车”,不屑道:
“沈家现在是穷到这地步了?还要靠你们摆摊挣钱。这些玩意儿能卖几个钱?”
看着自己的宝贝被踩碎。
沈时川睚眦欲裂,冲上来一把推开张虎,“住手!”
张虎猝不及防被推的一屁股坐地上,登时怒火中烧,在两个地痞的搀扶下爬起来,对着沈时川的腹部狠狠踹:
“敢推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三弟!”
沈时修连忙冲上来帮忙,但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又岂是地痞的对手,没冲过去又被按下去一顿揍。
“给我狠狠打!扔出南街!”张虎冷声吩咐。
周围一群小贩,没一个敢上来劝架,全部悄悄看着热闹。
……
日暮时分。
沈槿卿回到沈家,去向祖母问安,却见仙鹤堂围了一大群人。
两位鼻青脸肿的公子并排躺着,一众婢女嬷嬷围着,还有几位大夫忙来忙去。
姚氏一大早就回了娘家,不在此。薛氏自从女儿“失踪”,就被老夫人禁足。
除此之外,沈梅仪和沈素儿都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槿卿看向这凄凄惨惨的两兄弟。
沈素儿轻声道,“两位兄长今日去南街摆摊,被地痞打了。”
摆摊?
沈槿卿眸光闪了闪。看来是真的很缺钱了,但这种不靠谱的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我的孙儿,我可怜的孙儿啊!”沈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
沈时川被打的最惨,额头上都是血,但他毫不在意,一脸烦躁:
“祖母,我没事,把我抬回去躺两天就行了。”
他们被暴揍一顿后,又被扔出南街。
兄弟俩搀扶着回到沈家。
登时把沈老夫人吓了一跳,立即将两人抬到仙鹤堂,又赶紧请了四五个大夫,就怕耽误他们的病情。
“你们都被打成这样了,绝不能这么算了!”沈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对着身边的嬷嬷撒气道:
“派去查的人呢?还没回来!”
正在此时,管事急急赶回来禀报,“老夫人,查清楚了。动手的是鸣虎帮的张虎,他们管着南街摊位费的事,因此和两位少爷发生了冲突。这鸣虎帮背后是长洲县祝家,祝家背后是白家……”
四大望族之一的白家。
沈老夫人的滔天怒焰,瞬间就哑火了。
能在长洲县堂而皇之的收保护费,关系网自然够硬。
不说白家。
就单单是祝家,沈家现在就得罪不起。
祝家是长洲县除了温家之外,最强大的几个家族之一。当年沈家异军突起,两家还有一些利益冲突,但碍于沈正,祝家对沈家一再避让。
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几个大夫给两位公子包扎完,开完药,告退。
沈老夫人憋了一肚子闷气,突然冷冷看向沈梅仪:
“你现在可满意了?”
沈梅仪守在沈时修身边,捏着秀帕心中都是担心,猝不及防被老夫人点名,愕然抬头。
“若我们还与温家是姻亲,这些地痞臭虫,敢动你弟弟们一根手指头?如此好的一桩姻缘,你却不懂经营,白白浪费家族对你多年栽培!”沈老夫人又恨又恼。
沈正五年前出事,但这几年,沈家还算顺遂,全靠着与温家的联姻。
平江府大小家族,都要给温家几分薄面。
沈老夫人想起这桩亲事,就怨恨沈梅仪。
若她还是温家二少奶奶,沈家何至于此!沈家公子不会挨打,她沈老夫人也不至于不敢去找几个地痞算账!
沈家没有昔日风光,都怪她!
沈梅仪的脸色霎时白了,她紧紧咬着唇,低垂下头。她也很清楚,若她没有和离,温家二少奶奶的弟弟被打了,温家于情于理都要出头。
碍于这一层关系,各大小家族,都不会轻易得罪沈家。
若她还在温家,她的弟弟们,确实不会挨揍了……
一时间,她内疚地低下头,“祖母,是我不好。”
沈老夫人很满意她的回答。她最近在给沈梅仪相看人家,就得让沈梅仪明白,她嫁的好,其他人才能好。
如此,她才能好好听她的摆布,继续为沈家谋取利益。
“温谦不是个东西,长姐早该与他和离!”沈时修一听这话,眉头紧紧皱起反驳。
他们自从年后就去金陵上学,书院是封闭的,家族中的事,老夫人一概没告诉他们。
兄弟俩也是昨日回了家,才听说家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温谦打长姐,这样的人,早就该和离了!
沈老夫人看向她一向乖巧的嫡长孙,微笑道,“修儿,你尚未娶妻,有些事你不明白。温谦固然有错,但夫妻一体,你长姐不懂与他的相处之道,她更是大错特错!”
“就如在朝中做官,若君主一时做错了事,臣子当尽力规劝,又岂能因此反目成仇。所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你们都是读书人,比老身更懂这些道理。”
“温家这么好的亲事,谁不羡慕?我们沈家已经给了你长姐最好的选择,是她自己不懂经营,没能好好把握住这门婚事,任性妄为,自私自利,白白让家族折损了一个助力。”
沈老夫人的话,让沈梅仪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沈时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隐约觉得不该是这个道理,但又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