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荷仪再次从昏迷中醒来，身边只有一堆丫鬟。
“我……我还活着……母亲呢？”沈荷仪嗓音嘶哑。
第二次落水，沉的飞快，她险些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夫人去老夫人那里跪求了一上午，一直没回来。”丫鬟小心翼翼回答。
“跪求？我母亲去求祖母什么？”沈荷仪皱眉。
屋中一众丫鬟齐齐跪了下来，结结巴巴将她落水的事说了一遍。
沈荷仪彻底懵了。
她渐渐回过神，没错，有人和她一起落水，还死死抱着她，当时一片混乱，她什么也没看清，只感觉那力气应该是个男人……
竟然是刘荣发！
可恨，为什么是他。
明明该是谢玉树。
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错？
沈荷仪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愤怒的抄起手边的瓷枕，哐当砸在地上。
瓷片破碎，崩落一地。
“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沈荷仪仿佛疯了一般从床上起来，抄起花瓶茶几，看见什么砸什么。
满屋子丫鬟吓的瑟瑟发抖，俯首投地。
没人敢说一句话，也没人敢劝。
沈荷仪疯狂地乱砸一通，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该死的刘荣发撞我下水，为什么不是谢玉树和我一起坠湖……”
“我不要给他做妾！我不要！”
她大哭大喊。
足足疯了小半个时辰。
从仙鹤堂回来的薛氏看见这一幕，连忙让人拦住她，“你们这群贱婢，都是瞎子吗？还不把小姐扶到床上去！”
“母亲，呜呜呜，救我，让我去给刘荣发做妾，你不如杀了我吧……”沈荷仪一看见薛氏，便扑进她怀里大哭。
薛氏心疼坏了，安慰道，“荷儿别怕。母亲不会让你去的。那个老货风流成性，家中一堆妾室，还随意把妾室送人，你去了必然受苦。”
“母亲，我不要——”沈荷仪害怕不已，“你快救救我！”
这些她当然早就清楚了。
从刘荣发提出要纳妾的时候，薛氏就把这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但凡是一门好亲事，能让给沈素儿？
就是一个大火坑，她们才拿别人的命去填。
“明明已经说定了沈素儿去填，凭什么换成我？我不要去！祖母实在是太偏心了！”沈荷仪气愤道。
薛氏无奈叹气，“都怪薛兴文，他毁了你的前程。沈老太婆就是个利益至上的贱人，她觉得你说不了好亲事，不如换一个沈素儿。”
“母亲，我还可以说好亲事的。你说过，我可以嫁给程家表哥，有沈苓仪在，我还能当正室。”沈荷仪急急道。
薛氏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慰，“没错。荷儿你放心，我会帮你把路铺平的。明天刘荣发就要来带你走，眼下我们必须解决他，所以我们不得不得罪程家了。”
“但没关系。我们迟早和程家是一家人，有苓姐儿在，你在程家会过的很好。等下我就让苓姐来看你，你记住了，在她面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沈苓仪特意来给沈荷仪添妆。
她精挑细选了一些贵重陪嫁，只希望沈荷仪去京城以后，银钱上不会亏待。
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
沈荷仪和刘荣发在众目睽睽之中落水……
虽然她很纳闷，为什么在刘荣发和薛兴文之间，祖母选了刘荣发，但她知道，祖母最疼六妹妹，这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沈苓仪带着箱笼来菡萏院。
正看见沈荷仪伏在桌上哭，她的大丫鬟雾儿正在轻声安慰她。沈苓仪来菡萏院，向来是不需要通报的。
两人仿佛也没有注意到她，自顾自说着话。
“若不是为了五姐姐，我恨不得一死了之。”沈荷仪哭道。
雾儿委屈道：“凭什么都是三老爷的女儿，就得牺牲我们小姐。您和表少爷自小的情分，若去了薛家，谁能亏待你。如今却为了五小姐，非得远去京城，以后您在京城受了委屈，谁能为您做主啊？”
“你不要说了，我和五姐姐还分什么彼此。父亲造下的孽，就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来承担，希望五姐姐能有一个美满姻缘。”沈荷仪含泪道。
沈苓仪听的一头雾水，一把推开门，“六妹妹，你在说什么？”
沈荷仪似乎十分惊讶被她撞见，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雾儿直接冲着沈苓仪跪下：
“求五小姐救救我们小姐吧！别让小姐给刘荣发做妾！”
“雾儿你别胡说。”沈荷仪故作呵斥。
“除了五小姐，没人能救您了。奴婢斗胆一回，告诉五小姐真相，老爷打了刘荣发，那刘荣发非要纳老爷的女儿为妾，否则就要告官。您是大的，本该姐姐先出嫁，但我们小姐不忍心您受苦，便主动应下这事……”
“结果，前日发生了意外，我们小姐和表少爷一起落水了。于是这事，便只能落到您头上。”
“我们做奴婢的都替小姐高兴，许了表少爷，薛家岂会亏待我们小姐。结果小姐醒来得知此事，便非要去撞刘荣发落水，免得您遭罪……可我们小姐又何曾愿意给一个年纪比老爷还大的糟老头子做妾呢？她心底苦啊，只是为了您，什么都不说。”
沈苓仪愣住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沈海的荒唐事，她一概不知。沈素儿差点被许给刘荣发填坑，她自然也不知。
被沈老夫人刻意保护着，她只觉得祖母是天下最好的人，继母和继妹和她就是一家人。
“既然是父亲做错了事，就该父亲承担。祖母怎么能答应纳妾这种荒唐事呢！”沈苓仪气愤道：
“我去找祖母说个明白！”
“五姐，晚了。一切都晚了！刘荣发已经写了纳妾文书，何况我被他毁了名声，不给他做妾，又能如何？”沈荷仪摇头阻止。
沈苓仪气道，“只要你不愿意，我就绝不会让你去。纵然和他一起落水又如何，六妹你可以留在家里一辈子不嫁，我照顾你！”
沈荷仪听的只想翻白眼。你才当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我可是要嫁个好人家的。
“我去找祖母！”沈苓仪说着，气冲冲往外走。
“五姐，我不想父亲坐牢。若我不做妾，父亲便要吃官司了，我愿意去的。”沈荷仪拦住她，委委屈屈。
沈苓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可是……”
“六小姐，您不如去求求程家人。也许他们有办法呢？”雾儿装作不经意提醒。
沈苓仪恍然大悟，“没错，我外祖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没有她办不成的事。不过她远在金陵，只能先去问问我二表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