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一只鸭子张开了巨口,猛然把牛头吞了。
牛头猛的一惊,骤然惊醒。
望向四周,听着耳边的声音。
不是鸭子,是乌鸦。
还活着,嘴边还残留着猎狗的血迹,是本能救了他。
牛头强撑站了起来,扔掉猎狗的尸体,拿起腰里的刀,睡了一天,他终于恢复了一点。
继续寻找水源。
牛头前进着,
才发现这个是洪水遗留后的世界,全部都是泥泞的土路,还有很多是破碎的尸体,
牛头是怎么死的,在家里面睡着,然后被洪水直接淹没了,四五十米高的滔天洪水。
然后在死亡的那一刻,牛头的灵魂直接进入了他的躯体。
但是呢,他已经死了,死了之后的身体机能还不足以维持这个灵魂的生存所需要的能量。
然后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被水冲走了,冲了半天还是冲了好久,具体是一两个月还是几个月,那个就不清楚了。
然后前天身体恢复差不多之后,他就醒来了。
如果是洪水的世界,那会不会继续下雨,死亡的威胁,让牛头忘记了他的感觉。
也就是说可能还有一次洪水,也可能没有。
周边都是泥土,断肢,垃圾,也就是说他走了半天还在河道里。
这叫什么事!
牛头寻思着,如果是在河道里,那往上走会不会找到水源。
就这样牛头又改变了方向,残家具,断肢体,死家畜,很多很多,数不尽,也不知道这次的洪水哪里来的?
牛头的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只有他进入这个躯体后的记忆,还有他自己本身的记忆。
牛头一边远离河道,一边往上走,害怕还有一次洪水,又不敢太近河道。
同时手里也拿着木棍,刀,防着那些草丛里吃人的猎狗动物。
功夫不负有心人,牛头找到了几个矿泉水瓶子,里面有干净的水。
解决了第一波生存危机,牛头这才重新审视自身,口,眼,耳,都没有问题,但是鼻子闻不见了,
通气,闻不见。
这就是说这个世界是没有嗅觉的世界,怪不得,他站在这满是淤泥,满是恶臭的世界,却不感觉恶心,不感觉到恶臭。
力量太小,牛头本来想收集点尸体烧了,入土为安,但是太饿了,没有力气。
他只能继续移动,向河道上面移动。
幸运的是,矿泉水瓶的水,在他的省吃俭用下,还能坚持几天,更加幸运的是,天空没有再下雨。
牛头走了十几公里,看着这平坦的河道,一点水都没有,河道旁边尽是一排排,一栋栋房子,河道比房子还高。
牛头已经不记得前身的房子到底在哪里了?
他现在的疑问,为什么这么干枯的地方会有洪水?
一天,两天,零零星星的矿泉水瓶,破碎的残肢,家畜,干硬的黄泥,倒塌的墙体,倒塌的阁楼,入目所见,尽是疮痍。
牛头说道:“天灾非人力能抗衡。”
牛头走了十几公里,终于走到了上游的位置,那是一条堤岸,那是被冲塌的堤岸。
堤岸前和堤岸后都是一样,满目疮痍,没有人,只有破碎的家园。
牛头知道这不是终点,到现在他还没有见一个人,好像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活着。
如今三天,气温上升,那些尸体已经发烂发臭,甚至还有瘟疫,牛头绕道而走,他想烧,但是只有他一个人,作用太小。
牛头继续向前,又过三天,又看到了一条堤岸,也是垮了,到了这里,牛头知道不行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了,盲目的寻找原因不是他能找到的,不如让他们自己来找他,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人的话。
在一个冰箱里,牛头找到了一瓶果汁,喝了果汁,补充能量。
然后再次寻找周边的其他屋子,很多人的尸体,腐烂发臭,牛头闻不到,牛头找到了许多食物,足够他坚持一个月。
于是转木取火,一个火堆开始燃烧了起来,燃了很久,包括那些腐烂的恶臭的躯体,包括那些牲畜,那些破烂的衣服,
黑色的烟雾飘荡到空间,牛头掩着抠鼻,扛起一道又一道尸体,放入推车,然后放入火堆。
就这样,一个村里的尸体被他烧了,蛆虫烧尽了。
飘荡的烟雾里,牛头恍若看到一个有一个微笑的灵魂,他们安息了。
牛头拿着几个罐子,把灰烬装了进去,埋入村口的石碑下面,“××村之墓,××年×月×日,牛头葬。”
尸体太多,太多,村里有,山野外也有,山野外小部分被动物吃掉,大部分腐烂着,牛头一具又一具清理着。
一个月,牛头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村,清理一个有一个尸体,墓碑立了一个又一个。
起初牛头还记得数量,后来牛头发现记不住了,这个洪灾的广度是在是太广了,广到过了一个月,还没人来找他。
那一次又一次的黑烟信号,竟然都没有人来找他。
牛头感觉是这个世界没有人了,只有他这个活人,于是牛头又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洪水里面所有的腐烂尸体,全部处理好。
两个月,三个月,捡尸体,烧尸体,放罐体,埋村口,立墓碑。
熟悉的操作,熟悉的流程,饿了吃蚂蚱,渴了捡矿泉水喝。
牛头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捡完最后一具骷髅,直到他找到了第一个人。
那是一个决口的堤岸,堤岸上有两台挖机。
挖机在动,旁边又一个人,那人穿的很干净,白色衬衫黑色礼服,四五十岁的样子,和牛头一样,脸很白,和牛头几个月晒黑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岳华峰,手腕上是一块名表,眼睛藐视一切,他说道。
“决西部堤岸,保武都,护安康,坚决做好武都的护城河。”
挖机轰隆隆挖下,堤岸垮了,洪水滔滔不绝,喷涌而下,前面是灯光亮丽的房子,身后是百万枯骨的废墟。
一切很合理,很正常,牛头想起那些年黄鹂,西瓜妹,白雪,王小萌在医院生产时,那句无情又冷酷的话语。
“保大还是保小?”
牛头又想起,他和马面在地狱里,被撸下来的时候,空青云直上的样子。
“m。不对,你妈已经死了,xf。”
牛头愤然骂道。
“咦?哪里来的鸭子?”
西装革履的岳华峰,看向牛头,说道。
而牛头回望自身,原先他自己的人形模样,此刻竟然变成了鸭子,一双翅膀,两只脚丫,白色的羽毛。
“呵呵,原来他只是一只鸭子,原来三个月以来的烧尸体,那些尸体只是鸭子的尸体。”
“呵呵,到头来,我们只是鸭子,被随意捏死的鸭子。”
牛头回望身后,那一片片村落,一排排房子,一块块墓碑,怪不得,几个月以来,烧了那么多次,没有一个人来帮他。
原来他只是一只鸭子,那些尸体只是一些鸭子的尸体。
原来他附身的是鸭子的身体。
“挖机,把那只鸭子给我灭了,不要让他再这乱叫。”
岳华峰震怒道。
挖机钩子,轰然而下,鲜血淋漓,牛头随着决堤的洪水滔滔而下。
牛头明白了,这个世界不配嗅觉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