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握着刀,刀尖不断地有残留的血液滴落,但她手腕极稳,没有丝毫颤动。
其他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包括刚才还不死不休的凌霄起和谢凉,都停止了交战。
温令灼猝然倒向地面,单膝跪地重重地砸落地面,听得人心头发紧。
他伸手捂住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就这么怔怔的抬头仰视她,目光不错分毫,可时宁伫立原地,杏眸水润平静,看不出任何动容之色。
“为什么?”
他不解其意。
自己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难道每个喜欢她的人,都是天生的原罪?
所以他和凌家那两兄弟一样,就该遭受这样的背后穿心一刀......
时宁想说话,想呐喊,想伸手扶住他。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恍惚之间,回到了和燕寒初见的那夜一般无二,他漫不经心的笑,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冲着她来,然而她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应对,一举一动都处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就在这里!
放开我啊!
她在心里面,无声的呐喊。
可被精神控制异能完全掌控的她没有丝毫自主的权利,有能力帮助她的那个人却径直沉默,像是无声的在观赏一场闹剧。
燕寒!
他绝对是故意的!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温令灼注定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和解释。
于是他向来光芒耀眼的桃花眼变得黯淡无光,失血苍白的脸上扬起讽刺的笑容。
那些传闻翻来覆去的听,甚至亲眼目睹了哀帝坟墓中的那一幕幕,结果自己竟然还没有领悟到她是一个多么绝情和冷血的女人吗?
非要轮到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次之后,才知道不容侥幸吗。
凌霄起皱眉,迈步向前,正要说话,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暗红。
他头剧烈的疼了一下,但是转瞬,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无言的暴躁开始让他感觉到困扰,当然,温令灼如何她不在意,但是刚才时宁差点命丧慕容熙的手里,却是不争的事实。
“慕容熙,你该死。我凌霄起今日在此立誓,天涯海角,我必然追杀你到最后一刻。”
“来,莳凝,到我身边来。”
他伸出手。
时宁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动弹了。
但是这并非是她自己的意愿,而是身体不听使唤的,一步一步的朝着他慢慢的挪移过去。
温令灼轻轻的笑了一声,无尽讽刺。
时宁心揪了揪。
刚才他的心头血已经流到了八卦四方镜上,本方世界第三枚神魂碎片已经顺利找到。
只差最后一个人。
但是时宁心中没有了任务即将完成的喜悦,而是在这样的错综复杂的局势里面,开始觉得难过。
当初她骤然离开燕寒,还带着孩子一般的天真和残忍,但是知道了他后面为了她竟然开始穿梭时空世界,无法停止寻找她,时宁不可否认,除了震撼感动之外,她开始心疼。
明明互相喜欢,却要彼此折磨。
怎么就那么难?
时宁和凌霄起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对上视线。
她骤然一惊。
这样的距离,足够她看清凌霄起眼底那深不可测的暗红之色。
诡异莫名。
却也带着一丝丝的熟悉。
他摊开手,轻声的说:“来。”
她不受控制的把手放了上去。
在那一刻,凌霄起眼底红光大盛。
与此同时,时宁终于取得了一丁点的自主权,在艰难的精神争夺之后,她几乎立即大声喊道:“顾凛,是他!”
顾凛身形如电的朝着凌霄起而去。
从刚才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时宁有点不对劲,毕竟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伤人?
还是刚救她的温令灼。
但因为拿不准她的想法,同时因为凌霄起身上的气机古怪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时宁刚才开口的同时,凌霄起几乎听到顾凛的名字的时候,怒火瞬间高涨,攻击性已经达到最大值,但是同时气机有一瞬间的波动,身上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破绽。
几乎和时宁说话的声音同时出现。
顾凛闪身突进,凌霄起拂袖,当即和他硬碰硬的对了一掌,另一只手非常快速的把握住的她的手狠狠的一拉,就让她完全的落入自己的怀中。
那一刻,就像抱住了一个阔别已久的梦想。
他脸上每一根线条都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晕染上一层淡淡的喜悦光芒。
他叹息般的在她的耳边低语:“这么多年,这么多世界......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道,我到底有多想你,时宁。”
此时宁非彼莳凝。
凌霄起......不,应该叫他燕寒!
时宁僵硬的一寸寸的抬起头,和他再一次对上视线,那漆黑双眸已经彻底的化作深红。
旁边有人在惊叫:“哀帝入魔了!”
没错,在秘武高手们看来,这就是修炼到高深处走火入魔的情况,才会出现这种变化体貌特征的情况。
但是这样的事,千年难出一例,据说入魔的条件和飞升一样的苛刻。
战斗力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可怕增幅。
在场的捆在一起就算没有中醉春风,估计都打不过他了。
就像是没有坠落境界的拥有通玄境实力的哀帝复生,武运昌隆。
时宁楞楞地看着他,仿佛要在这张陌生的脸孔上寻找曾经熟悉的轮廓。
燕寒和凌霄起无疑都是极好看的,但燕寒是天边月万载冰,凌霄起是天子玉无尽辉,他们从容貌本事,没有格外的相似。
所以此前她从未怀疑过。
可原来,燕寒在凌霄起的识海处,是他身体中的另外一个魂魄!
时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以这样的诡异的方式共存,但是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顾凛冷冷的抹去唇角一点血迹,眉目慎重:“果真是你。”
虽然力量形式是秘武,但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他仍然记得。
时宁都说了这是燕寒,就不存在认错的可能性。
燕寒冰冷漠然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片刻没有停留,但仍然握紧了捏着时宁肩膀的手。
这一次,绝对不让他带走怀中的这个人。
顾凛仍然在喋喋不休:“我就说哀帝的疯毫无预兆,遇到她之后简直判若两人,就算深陷情障也不该如此割裂般的变化,原来都是你从中作梗。”
然后,身侧的手朝着时宁微微的做了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