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寂静如坟。
杨谦豁然起身:“我就这安排下去,严查绿萼。”
时宁赶紧把人拉住:“你别着急,这一切还只是猜测而已。而且,你现在去查她,那就是打草惊蛇,霍钧盯着你呢,你一动,贺兰庭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可从来没对她放过心。
当然,这个不放心不是其他的不放心,就是单纯的不放心她安分,总要出幺蛾子。
时宁也清楚自己的本性,便也不觉得冒犯。
平日里面还是装乖卖巧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可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她会怎么神来一笔。
杨谦懊悔的敲了敲桌子,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了。
说实在的,出过任务虽然不多,但是军队里面也是运筹帷幄的人才,如今这样已经算是失了水准。
主要是大周朝还是太压抑了,现代人难以适应,卑躬屈膝的面对权贵,世道虽算得上太平,但他们卷入了权力争斗的漩涡,兄弟们手上的人命都有好几条了。
虽然杀的都是如漕帮之类的坏人,可终究没有过律法正道。
反正杨谦不想让大家继续在这里纠缠很久,这会影响心态。
顾凛冷然的看着她的反应,突然就刺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和他的关系很好,亲密无间,却也没想到半点信任也没有,互相提防着。”
开口就是老阴阳人。
时宁当时火气就从胸口涌上,咬牙切齿的:“我还不是为了任务!”
“只是为了任务?”
顾凛冷冷反问,火气貌似比她还大。
杨谦本来想劝两句,听着这声儿愈发的不对头,突然福至心灵的就是闭嘴,默默的旁边当个无知无觉的背景板。
“那不然还为了什么!”
时宁心虚,而她心虚的时候就喜欢提高音量,用不耐烦的态度来掩饰自己躲闪的目光。
列车长被切片成了不知道几块的事儿能说吗?铁定不行啊。
一个谎言又需要无数个去圆,搞得人头大。
自己现在在队长的眼里估计就是个不顾及单位规章制度,每个世界都是感情一塌糊涂乱麻一团的那种形象了。
她心里面的小人儿默默的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这给乌云上报一下能不能给自己算个工伤什么的,补贴一点名誉损失费这种......
顾凛最后只说:“你自己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就好。你既然怀疑绿萼就是目标,这事儿也简单,上元京城带着她寸步不离,翻案之后,让你的太子殿下帮忙下一道旨意,若能寻回赵氏血脉清白之臣,便将赵家的老宅一并赐还,若绿萼是,对我们有利,若她不是,赵氏遗孤自己也会跑出来。”
时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有点外星文?
还有,什么叫做她的太子殿下?
贺兰庭什么时候就成为了她时宁的所有物了。
这人说话还是这么讨人厌。
找着机会就内涵她。
顾凛再次深深的叹口气:“我这几天研究了一下大周朝的律法,赵家的案子严重,抄家灭族收归国有,但大周朝的人都很重视宗族血脉祭祀传承,若查封的赵家宅院连着祖宗牌位和宗祠能够原封不动的归还,赵氏遗孤受过家族庭训,为了列祖列宗,必然会现身。”
就算有生命危险。
何况都翻案了,哪来的危险。
缩头乌龟都会冒出来,何况是个活人。
世上谁不愿意清清白白的活着呢。
如果她的猜测为真,绿萼当真便是赵家的遗孤,没有这旨意,估计人还真的会隐瞒一辈子,毕竟赵家的女儿家族没落之后,清贫无罪,但当了人家的外室,还卖身入了妓院,就足够永远钉在耻辱柱上,那宁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的。
时宁和杨谦都是对他叹为观止。
他们做任务就是直接莽,然而顾队就不一样了,躺在床上养伤,足不出户的,也陷入书山海洋之中,连这些大周朝的世家土著们才能弄清楚的弯弯绕绕都能看透,实在厉害。
若是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么深,就更别说解决办法了。
事情议定,两个大男人就一起走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珍珠就说贺兰庭来了。
时宁有点别扭。
顾凛眼睛毒,和他们照面之后,光看他们说几句话就看出来一幅郎有情妾有意的含情脉脉画面,这孤男寡女的再多呆一会,岂不是更让人浮想联翩?
但她怎么都没有合适理由,也不敢把贺兰庭拒之门外。
翻案仰仗人家呢。
虽然这么看着好像有点功利的样子,可这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一件符合道义公理的好事,所以时宁心里面的愧疚少了些许。
青天白日的,有啥不能见。
贺兰庭脸色不是很好看,黑沉沉的,和乌云蔽日一样。
“纵火的人没找到?”
时宁揣摩着。
贺兰庭扬眉:“纵火的抓没抓到有什么要紧,除了高家还能有谁?”
她能不能关心一下重点。
“怎么,和救命恩人叙情完毕了?”
时宁被这酸溜溜的氛围弄得很想转身跑路。
她僵硬的挤出一抹笑容来:“主要是我表哥和他说,我没怎么插话。”
时宁某些时候,很有几分急智。
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是一门艺术。
自己最明智的,就是和顾凛会面的时候拉着杨谦一起。
哪像他,每次呆一起,就把其他人赶跑,横行霸道的。
不过也没有人敢和他在这些地方讲道理就是了。
贺兰庭面目和缓几分,俊脸神光耀耀,掀了一下衣摆,坐在了榻上,自来熟的就像回家一般。
“我给他封个官职爵位,给他金银珠宝,你就别再惦念那点恩情了。”
他来帮她做个了断。
时宁哑口无言。
太子爷,我的爷,你以什么身份来帮她还所谓恩情啊。
要说有资格的,估计还是自己在元京城的那个假父亲还合理一点。
非亲非故的。
而且,自己的恩人也是假的......
时宁决定说正事儿,打铁趁热,直接请旨。
提了一下顾凛刚才说的那个建议。
这对贺兰庭来说确实是小事,他只是有点奇怪。
深深的看着她:“你对赵家的事,真的太关心了。你难不成是赵家遗孤么,给自己请旨?”
时宁给他的脑洞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