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内,漫天箭雨火光。
垂下的布帘已然烧灼,被旁人的刀剑刺穿,或者被门外的箭雨扎成了刺猬。
贺兰庭惊怒,这箭弩都是军中管制,郡兵都是配备极少,他拔下一具尸体上的箭矢观察,箭头精铁显然是军备,没想到高家的手竟然是敢伸得这么长。
莫不是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可以在江南做土皇帝?!
两个人已经是到了门前,无数飞箭袭来,贺兰庭握着时宁的手也被迫分开,她被掌风巨力推远。
风堂堂主早已旁观多时,绕行在门口背后,此时抓准时机就是朝着时宁脖子一爪抓去,要拿她做人质。
“住手!”
“你敢!”
众人目眦欲裂。
时宁星眸中寒光四溢,左腿绷紧,横扫,飞踢中来人抓来的手,众人耳中听清咔嚓一声骨裂,然后只见她整个人原地一翻转,裙角翻飞,宛若海棠春睡醒来,骤然盛开。
干净利落的鹞子翻身。
右腿狠狠踏中风堂堂主的胸膛,左腿也蹬到他胸腹腰间,人借力半空再次腾飞,躲过袭来的两支暗箭,翩然落地,虽然脚下不稳连退几步站定,但唇角带笑,下颌微扬,略微骄傲的模样。
开玩笑,真当自己去训练基地是度假玩耍的啊,每日起早贪黑的还是很努力锤炼搏斗技巧的。
当初在末日世界杀了一些丧尸也不是没好处,何况灵能修炼,一日未落。
就算是世界规则压制,但是她已经晋升二阶,不能使用灵能,但是肉体已经是不弱于一般的练武的男子了。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风堂堂主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在地上滑行几米,咳出一口血来,瘫倒在地。
胸腔微微塌陷,右手手腕扭曲,显然已经是骨折断裂了。
神色灰败,狼狈不堪。
怎一个惨字了得。
要说风堂堂主的策略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谁让挑选错了对象呢。
时宁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她狠起来真的能一巴掌把男人打个跌,何况两三脚。
贺兰庭背后隐隐发凉,看来平日里面她对自己还挺手下留情?
他怎么不知道她有习武?
刚才那两招称不上精妙,但是时机把握准,力道也迅猛。
时宁漫步走过去,冷哼一声:“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个煽风点火的小人。”
还想要抓弱女子当人质,恬不知耻。
这时,漫天箭雨已经停下。
倒不是怕误伤风堂堂主,就算对方一心为高家,也不过是个仆役下属,高启政自然不会在意。
他迟疑的声音响起:“......时六姑娘?”
她怎么会在这里?!
堂堂镇西侯的千金,怎么会落入江南漕帮手里?
莫非——
是小郡主或者是永宁郡主为女儿出气?
这对母女怎么如此不知道收敛,多事之秋,还敢对付时宁,不怕时家翻脸?
若是皇帝和太子耳闻,更是死无葬身之地,必然厌弃于她们,从而牵连高家。
时宁脸色发青。
什么时六姑娘?她和他很熟不成?
时六,听着和石榴一样,还梨子苹果呢,忒不会喊人了。
时姑娘有什么不好么。
她不爽的看着高启政:“高世子好兴致,才千里迢迢被贬到江南,就一马当先得来剿匪,却不知道漕帮和高家一衣带水故交颇深,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是一家人了。”
高世子怎么容忍这样的当面冷嘲热讽。
当初和敬郡王府的事,让他无比丢脸声名扫地不说,地位也一落千丈,如今他这样的遭遇,不也正是拜她所赐?
若非时宁引起了永宁郡主母女的警惕不安,何故会设计陷害?
就算设计陷害,她又为何牵连无辜,害了他?
果然女子都是蛇蝎心肠。
就是不知道她手下哪来的高人,可以算计他并且带入郡王府内院?
莫非是镇西侯时峰岩从中作梗?
他不咸不淡的回答:“多谢时六姑娘关心,我与你有缘无份,都是天注定,所以不必对我如此的尖酸刻薄。”
时宁这次彻底的气恼极了。
这人当真不要脸,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他们从来都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要说有,那也是仇人敌寇。
不管是于公于私,高家和她就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贺兰庭迈步向前,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高启政,我竟不知,你如此的自视甚高,且对时姑娘放尊重些,否则,不会说话的嘴,就该永远闭上了。”
他站在地面,背后无数厮杀。
他坐在马上,身前众多拱卫。
可高启政几乎是连滚带爬下马,腿脚发软的几乎是扑在地上,嗓音颤抖。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说实话一连串的反应,完全是条件反射。
二十几年来,见太子的次数不算太多,以前是逢年过节远远的打个照面,跪地叩拜,后来长成,入朝为官,和太子偶然碰面,恭敬低头行礼,从不敢直视。
可贺兰庭长什么样子,高启政如何不知?
所有的刀兵暂停,干戈不动,然后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人俯首跪拜。
此起彼伏都是喊太子的声音。
盐帮和漕帮都是乌合之众,行礼不够标准,但谁也没空这会儿挑刺。
时宁走到他的身边。
警惕之心还是没停。
高启政却从震骇中回过神来。
今日突变,太子现身,但是他已然走上了不归路。
对太子动手,株连九族都是轻的,有一个算一个,在场的人都是活不了。
且看刚才太子对他的态度,显然和时宁早已经暗渡陈仓,所以自己的被害被贬,高家被接连打压,全出于太子,所以父亲的盘算东山再起已然黄梁一梦。
日后,高家只会更加的凄惨。
他慢慢站直了身体。
贺兰庭的目光冰冷,修长白皙的手指扣住战斗至今还未出鞘的太阿。
狗急跳墙,看来他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留在这里了。
高启政的目光在夜色和火把照耀下晦暗不明,他慢慢地说:“天黑,我看错了人,此人是匪寇余孽,太子千金贵体,远在元京城,故所有人,随我诛杀,赏黄金万两,力保荣华富贵!”
时宁和霍钧同时呵斥:“你疯了!”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很多人捡起了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已经得罪太子,必死无疑,唯一的生路,就是听高启政的。
就在此时,喧哗声铺天盖地的响起。
时宁脸色一喜,等等,是江南水师,珍珠带着他们,终于到了。
无数官兵叩首,山呼太子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