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宁郡府衙门,大堂肃穆。
气氛一片僵持。
郡守满头大汗控制不住的往外冒,对面坐着的寒气森森的男人,看一眼都是让人腿打颤。
他几乎是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霍大人,这雁荡山的匪患沉疴已久,易守难攻,郡兵们如今正忙着给前线边军运送粮草物资,确实是没有多余的人力可以协助玄铁卫剿匪啊,还请大人见谅。”
心里面暗骂,这雁荡山在晋宁郡和平抚郡交界处,又临近边境线,可谓是三不管地带,这霍钧怎么就是盯上自己了!
皇帝鹰犬,轻易不敢开罪,但是雁荡山的事儿,能不牵连进去还是不要牵连进去,否则自己的官位不保啊,何况还有那位......
霍钧身后的玄铁卫立刻就是横眉立目,要知道玄铁卫作为监察百官,巡守天下的天子耳目,不管官位再高权势再大,都是要给几分薄面,一个小小的郡守竟然敢如此对指挥使大人说话!
霍钧微微抬手,阻止了手下人的动作,茶杯放在桌上的动作不轻不重,一声响已经是让人胆战心惊,他沉声说道:“张郡守知我来意心诚,此次雁荡山之行虽非皇命,但是于我而言意义重大,事出突然,玄铁卫我仅带了二十余人,对付雁荡山确实是需要支援,这次若给我方便,霍某必将承情。”
霍钧五官俊美,但是动静之间,鹰视狼顾,不是好相与的人。
张郡守平日里自然不敢得罪他,若是公事,那自然是无有不从,但是若是私事,这一次却不好卖着个面子,他嘴里发苦,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
霍钧看出猫腻,眉头一皱:“可是有什么缘由苦衷?”
张郡守一惊,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神仙打架,就不要殃及池鱼了。
“前些时日,雁荡山匪寇掳掠了一个商队,人质在手,郡守府是投鼠忌器啊。”
他长吁短叹。
霍钧沉吟片刻:“可是人质中有什么特殊之处?”
张郡守一拍大腿,苦笑着说:“本来都打算出兵了,但是收到元京的消息,商队里面有个少女,她是......镇西侯的女儿。”
场中人都是一惊。
镇西侯军功赫赫,简在帝心,是朝中重臣,皇帝待他算是颇为看重亲厚。
霍钧道:“若是镇西侯的女儿,更是该救人,何必踌躇不前?”
里面肯定是有猫腻。
张郡守这下真的是苦瓜脸一张:“霍大人有所不知,元京传消息来的,是永宁郡主。”
镇西候得先帝赐婚,下嫁外甥女永宁郡主,当初可是十里红妆。
后夫妻不和,镇西候和永宁郡主分居已久,当时元京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结合现在看来,难道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
话已至此,不用再说。
永宁郡主显然想让镇西候在外流落的女儿死无葬身之地,而镇西候貌似一无所知,但是日后若是被他得知真相,牵连其中的人怕都是要死得很惨。
张郡守这显然是有点祸水东引的意思啊。
霍钧站起身,冷道:“我知道了,但雁荡山必须剿,郡守大人借兵于我即可。”
张郡守立刻拍胸脯答应下来。
敢情好,霍钧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日后不管这个少女得救与否,镇西候和永宁郡主的压力,就他去担,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是承受不起。
“她叫什么名字?”
“时宁。”张郡守如是说。
“时宁?”杨谦喊了她几声,终于得到了一个疑惑看来的眼神。
他们就近找了个茶馆二楼,楼下望去正好是可以看到府衙大门,玄铁卫一行人匆匆而出,然后后面紧随其后的,是大批的郡兵。
时宁回过神,便是说道:“玄铁卫出行,还来郡府借兵,必然不是小事,我们需要看看有没有机会,探探什么情况,借此如果可以去到元京,和朝中权贵高官搭上关系,便是天赐良机!”
杨谦自然认同,这也是他们在这里守半天的原因。
“玄铁卫那里,混进去难如登天。”杨谦说,“刚才打听过,需身家清白,身手强悍,还要有内部人士推荐,我们的人,安排不进去的。”
另寻他途为佳。
时宁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但是她直觉告诉她,安插人进玄铁卫绝对是一步好棋,皇帝鹰犬爪牙,知道多少秘辛?他们有眼线,才能够及时摸清楚朝廷动向。
没有比玄铁卫更合适的去处。
她说:“户籍和路引都是我花了大量积分兑换的,就算是玄铁卫去查,都是毫无破绽,甚至是在户籍地都是有着我们身份的记忆,绝对不可能戳破,你们本就是军队精英,虽然招式古怪了些,但是大周朝本就是包罗万象,容纳之风极盛,只要不太出格,就不至于被怀疑。”
而且就算怀疑又如何,他们的目的,谁能知道?
就算最后知道了,只要是任务完成,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又能碍着什么呢。
她说着积分都是肉疼,要不是上次任务给了她大量的积分,这次一次性买六人份的身份证明,还真的是来不起。
杨谦想想也是,便点头赞同,反正思路是这样,随机应变吧。
他们去府衙门口再转了一圈,知道了玄铁卫和郡兵都是朝着东南方而去,带了三天口粮。
那个方向和距离,加上出动这么多的士兵——
“雁荡山!”
他们异口同声。
旋即回到客栈整顿,兵分两路,剩下两个人继续在城内待着,打探消息,也看看有没有机会露脸搭上郡守。
此地郡守推荐的话,进入玄铁卫当是更有把握些。
时宁等人就是买了几匹快马,也朝着雁荡山而去。
银两这个东西,积分兑换一些,足够他们吃喝嚼用,倒也不必为衣食住行担忧。
他们远远的缀在后面,算不上跟踪,反正目的地知道了,玄铁卫何等敏锐,真的跟近了,轻易的就是会被发现端倪,所以时宁他们简直是隔了很远,只是目的地相同的路人模样。
霍钧带人冲上了雁荡山,一番激烈厮杀,山中火光漫天。
他的身上溅血,满地尸首引不起半点怜悯,这些人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不过是当地郡守明哲保身,不肯动手,才让他们猖獗至今。
霍钧慢条斯理的刀尖在衣服下摆上擦拭血迹。
“人呢,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