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曾常驻宣府,粮饷充沛,令边军士气高涨,因此才能击败进犯的蒙古小王子。
自从新皇登基,朝廷对边关的掌控大为削减。
一些边疆大吏,已变成土皇帝。
李小牙刻意派出缇骑打听了一下大同巡抚张文锦,发现张文锦在大同就是一个土皇帝,张文锦乃进士出身,当上大同巡抚前,只是京师户部一名主事,不知因何受到新皇赏识,擢升赞理军务都御史,巡抚大同。
张文锦到地方后,即刻大展拳脚,他发现大同镇北部边疆防线严重内缩,众多兵堡已废,大同城北面无险可守,没有兵堡阻拦,鞑子若是进犯,可不受阻拦,直达大同城外。
经张文锦上表提议,兵部同意之后,大同城西北修建起大量兵堡,巩固了大同城防御。
张文锦也因此得到满朝赞誉,然而户部出身的官员,大都有一个毛病,喜欢中饱私囊,因此修建的兵堡,全是偷工减料,四处透风,冬天冷得无法住人,导致入驻的兵士苦不堪言。
特别是一些拖家带口的军户,根本无法生活。
再加上张文锦以及众狗腿私吞粮饷,导致大同底层兵士粮饷严重不足,底层士兵怨声载道。
户部出身的张文锦,并不擅长统兵,提督军务自然是一塌糊涂。
李小牙在心里暗叹,此时的大同没有总督,巡抚之下就是大同总兵官江桓了,只盼江桓跟张文锦不是一伙的,他们运来的的粮饷,只够大同镇一季的消耗,如果他们中饱私囊,一定会酿成大祸。
自古兵士哗变,多因欠饷引发的。
经过两天的修建,粮库外已修筑起一道道石墩木栏,不但能很好的阻拦骑兵,也能阻拦企图潜入的贼人。
驿马岭座落于广昌以西四十里外,山岭海拔两千多米。
崇山峻岭中,建着一座寨子。
寨中养着大量马匹,一名骑士驶进寨子,将马交给马夫,急步走进一间土屋。
“大哥,我回来了。”
屋中一名黑脸汉子问道:“如何?”
“他们在粮库外修建了木栏。”
黑脸汉子咬牙道:“他娘的,上当了,看来这个锦衣卫的狗官并不打算交买路费,只是拖延时间建防御。”
骑士劝道:“大哥,不能再等了,等到大同的官军过来,我们就很难动手了。”
黑脸汉子问道:“你打听清楚了吗?这伙锦衣卫领的官兵有多少人马?”
骑士回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只有一千多人马,其中一千名是民夫,漕军加锦衣卫的人马不足二百人,不过他们有几十支火枪。”
黑脸汉子面露犹豫之色,几十支火枪,不是好惹的,他们也只有一千多人,三百多匹马,如果闯进县城,强攻粮库,可能会死伤惨重,但是不干这一票,他们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他们想进到关内掠劫,都没有干粮。
“我们自己可能吃不下这么大一块肉。”
“所以?”
黑脸汉子吩咐道:“你休息片刻,然后去一趟银钗岭,给野狼寨的大当家带个信,我想邀请他一起做这个买卖。”
骑士讥讽道:“这可是军粮,只怕他们没这个胆子。”
黑脸汉子冷笑道:“再不干一票大的,大家都快饿死了,他们也不想窝囊死吧?只要干了这一票,我们就离开大同。”
骑士眉头一挑:“如果野狼寨愿意跟我们合伙,那可以让他们冲在前头,替我们挡火枪。”
“我正是这个打算。”
骑士休息了一阵,备上一个礼包,带上烈酒干粮,冒着严寒出门了。
……
……
灵丘县东二十五里,接广昌县界,有一处山岭。
山高阴霭,青黄错出,惟烟熏崖,高山峙立,相传妲己过此堕钗,故名遗钗岭,也名银钗岭。
银钗岭,野狼寨。
夜晚的野狼寨,只有一点微弱的火光。
一匹快马,靠着暗语,一路经过重重暗哨,进到了野狼寨,见到了野狼寨的大当家。
骑士放下礼包,行礼道:“在下驿马岭野马寨外堂堂主,奉我们大当家之命,前来拜见大当家。”
野狼寨大当家端坐于位,不动声色,开门见山道:“你们大当家有何事找我?”
“我们大当家想跟您谈一桩买卖。”
“什么买卖?”
野马寨外堂堂主直言道:“广昌县城内,现有一批粮饷。”
野狼寨大当家神色一动,惊道:“你们竟敢打这批粮饷的主意?你们不知道这是运给大同镇的粮饷吗?”
“自然知道。”野马寨外堂堂主直言道:“如今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再不干一票大的,只怕是很难过冬,大当家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兄弟们饿死吧?”
野狼寨大当家没有回话,其实他也在打这批粮饷的主意,只是公然进县城抢劫,这有点丧心病狂了。
“大当家,你是不敢吗?”
“进县城劫粮库,抢的还是军粮,这事非同小可。”野狼寨大当家如实道:“我们若是做了这事,便等同于造反了。”
“只要干了这一票,我们即刻离开大同,有粮有银子,哪里不能安营扎寨?”野马寨外堂堂主诱导道:“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我们的容身之所吗?”
野狼寨大当家也不装了,问道:“你们大当家想如何做这一桩买卖?”
“我此行正是来邀请大当家到我们寨子,一起商量如何干这桩买卖的。”
“上你们寨子?”
野马寨外堂堂主激将道:“大当家怕被我们吃了?”
野狼寨大当家冷笑一声,随即招呼手下,领着数十骑快马,随同野马寨外堂堂主一起返驿马岭。
数十名骑士,星夜兼程。
天明前,野狼寨大当家来到了驿马岭。
两位大当家是熟识,毕竟是邻居,虽然谈不上兄弟,但也算酒肉之交,也曾一起干过买卖。
这次的买卖有点大,他们单独一家是吃不下这么肥一块肉的,不过两人都是老狐狸,都不想当炮灰,商量了一晚后,他们决定再拉一些小的响马团入伙,让他们充当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