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原路返回,赶在夕阳落幕前回到三婆屋里,不需要三婆出门寻找。
乡村的作息习惯早睡早起,第二天,姜定风与陈幕云起来,三婆已经做好简单的早饭,也就是昨晚的剩菜与一锅粥。
配着肉菜,姜定风喝了两大碗粥,愉悦的饱腹感让她放下碗筷。陈幕云抢着收捨碗筷,拿进厨房去洗。
三婆不让,陈幕云捧着一垒碗筷说道:“三婆,这点家务活我做得来,不能在你这白吃白喝。”
他个子高,跨过了厨房门时稍稍弯了个腰。
“你小子!”三婆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厨房,告诉他锅里有热水,洗碗布在哪,水瓢在水缸里......
三婆出到小客厅,对姜定风怒嗔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劝着点那小子,再怎么样他也是个客人,不像样。”
姜定风其实挺享受这样的日子,跟陈幕云都这么熟,做点家务为何要劝!
“外婆,没事,他又讲究这些,不用这么客气吧。”姜定风不以为然地说道。
“要是他是你男朋友,我就不说了,但他不是呀,外人看到还不说我们没点礼数。”三婆轻声说道。
“好了,知道了。”姜定风挽着三婆的手臂,“外婆,要是能天天吃到你做的菜就好。”姜定风撒娇说道。
“那在家里多待几天。”三婆说。
“那不行,最多三天,后天我就要回去,不然我的领导会亲自跑来把我拖走。”姜定风比三婆高半个头,歪个头靠在三婆的肩膀上。
三婆白了姜定风一眼,这丫头长越大说话越没大没小的。既然时间紧,那今天必要去玄婆家一趟的,便问道:“疯丫头,等下我们去玄婆家,这小子还待在我们家里?”
三婆清楚陈幕云的老屋多年无人居住,已经不能住人。
“不呀,幕云哥跟我们一起去,我带他见见我那半个师傅。”姜定风说道。
三婆眼珠转向姜定风的侧脸,沉默了一会,推正她的头,让她坐端正,小声地问道:“疯丫头,你是不是对这小子有意思,你别骗我,我看得出来。”
姜定风慌忙看了一眼厨房门,回头说道:“外婆,不是让你别乱说吗?让他知道了我多尴尬呀!”
三婆正色道:“你明知她有女朋友,你还跟他走得这么近,你这,这不就是在害人害自吗!”
姜定风一直都有保持距离,就这两天失了分寸,随心与陈幕云走得近了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三婆察觉。
姜定风一脸苦相辩解:“外婆,我没有,我知道怎么做的。”
三婆心痛地叹了句:“傻姑娘!”
陈幕云出来,两人停止了话语。
三婆与陈幕云闲聊两句,姜定风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见到姜定风闷闷不乐,陈幕云心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就变成苦瓜脸了。
他便笑问道:“疯丫头,什么时候出发带我去看你上的那个初中,我来给你当免费的司机。”
他以为姜定风会像昨日那样,满怀欢喜地与他打趣。只见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幕云哥,我要看望那位老婆婆病愈不久,她也算得上是我的师傅,我们要待在那里时间比较久,不方便带你去玩,下次吧。”
优先看望病人是应该的,陈幕云没有多想,那她们都走朋友亲戚,那他也不好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笑着回道:“没有关系 ,我送你们过去,等你们处理好了,疯丫头你再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回清江。”
姜定风并没有赶他走的意思,听出陈幕云要另寻住处意思,她赶忙说道:“幕云哥,我明天就回来,你就住在这里,后天就回清江。”
三婆悄悄瞪了姜定风一眼,回头又对着陈幕云笑道:“疯丫头一个人过去就成了,不用你跑来跑去,累!你待在这里等她就好了。”
“那就谢谢三婆了。”陈幕云谢道。
三婆摆摆手。
陈幕云走到姜定风面前,问道:“真不用我送?”
姜定风坐在凳子上没有站起来,抬起头,给了个他不自然的笑容,“真不用。”
这一抬头,陈幕云发现她额头浮着一层很淡的灰色,他正想要仔细瞧,三婆便拉着姜定风到里屋,“疯丫头,走吧,收捨一下,我叫三叔送你出村。”
陈幕云望着两人进屋的背影,他回味刚才的感觉,是疏离感。
姜定风坐在一辆客运三轮车里,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她不想哭,但是伤心让她忍不住,捂着嘴,委屈地抽噎。
这两天与陈幕云相处就像在做美梦,现在梦醒了,又得面对暗恋之苦。
暗恋一个人,真的很痛苦,知道不能得到回应但又想靠近,压抑着情感,又很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爆发,伤人害己。
她不想这样,她明白,除非两人这辈子无任何交集,不然她一直会这么痛苦。
快到车站,姜定风擦了擦眼泪,到站后顾不上红红的眼睛下了车。
在路上摇晃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玄婆的小镇,此时她的心情已恢复平常,她拦了辆摩的,摩的大叔对路况熟,开得也快,没十分钟就把她送到玄婆家门口。
还没到玄婆时,远远的姜定风就看到她家门口围聚了不少人。
姜定风下了车,没有挤进去,疑惑地询问了旁边一位看热闹的大婶。
“造孽哦,她家儿子沾上赌博,人家找上门来了,正闹着要钱呢!”大婶叹气地告诉她。
“好像没打架。”旁边一位老婆婆补充道。
她担心玄婆,急忙扒开众人进了去,屋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碰撞的声音,只是客厅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姜定风不禁怒气上心。
玄婆这所谓的儿子,姜定风是知道。
他叫作钱家松,比她大九岁。
钱家松三岁时,被玄婆捡回来养了五年,后来他家里人找来,报警领了回去。钱家松具体怎么丢了,为什么又会被那家人领回去,那时的姜定风没有兴趣听八卦,她也不清楚,
只知道玄婆把他养了有几年感情还是挺深的,钱家松被带走后,玄婆每年都会去看望一两次,那家人也知道玄婆是做什么行当的,所以也不敢得罪玄婆。
钱家松十五六岁时,放假了会主动来看望玄婆,玄婆依旧当他是儿子,待他也很好。
姜定风在上初中住在玄婆家时,见过两次面。那时钱家松已经工作了,长得高高瘦瘦,模样虽然不是很出色,不过年轻有活力,每次来都会给玄婆带很多东西。
“在哪?出来!”后院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姜定风赶紧跑到后院,后院有五个小混混模样的年轻人,其中一人指着玄婆:“老太婆,还不说,我就让他们继续砸。”
此时的玄婆头发已全白,沉着脸,如一棵凋零的老树,站着一动不动。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老人家,害不害臊。”姜定风冲到玄婆面前,对他们喝道。
突然冒出来的姜定风,只让他们惊愕了一下,特别是那个刚才指着玄婆的花衬衫年轻男子,见到漂亮的姜定风,眼睛一亮,语气稍低地问:“小妹,你哪位,你可别乱说,我们可没有欺负这老太婆。”
玄婆没想到姜定风会来,沉着脸终于动了一下,:“疯丫头,你怎么在这?”她拉住姜定风的手臂,想把她拉到身后。
姜定风听这家伙这么不尊重人,指着地上的东西凶道:“这些是不是你们砸的,赔钱,滚蛋!”
“嚯!赔钱?”花衬衫转向身后四位小混混笑道:“哈哈,这丫头叫我们赔钱滚蛋!你们说滚不滚?”
众小混混跟着哈哈大笑。
看着他们无赖的模样,玄婆担心起来。她一个老太婆在他们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姜定风一个女孩子,玄婆担心这些小混混对她使坏。
“钱家松真不在这,这屋里屋外你们都找遍了,你们再闹,我叫警察了!”玄婆说道。
听了玄婆的话,花衬衫停下大笑。
不知是不是警察两字把他镇住了,还是真的确定钱家松没在这,他指着玄婆恶狠狠地说道:“明天上午他不主动过来还钱,我们还会来。”
他转而换了个笑脸对向着姜定风嘻嘻道:“丫头,哥这就滚了呀!”
对着其他几个混混喊道:“走,暂时收工,打台球去!”
走到门口还不忘对着姜定风飞了个吻。
“混蛋!”
姜定风咬牙切齿喊道。
她本就压抑着情绪,被这花寸衫男这一调戏,她压抑不住怒气。
姜定风冲上去,对着花寸衫男“呸”了一下,“赔钱!不赔钱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玄婆吓得赶紧过来拉着姜定风。
花寸衫男的脸上被吐了口水,咬着牙关抹了一把脸,然后笑着盯向姜定风:“丫头,还挺辣的!做我女朋友,我就赔你钱。”
旁边小混混看戏地在起哄。
姜定风哪里能忍,“辣你妹!”一脚踹过去。
早有防备的花寸衫男一个侧身躲避没挨着踹,抓着姜定风的脚,调戏道:“丫头,打是亲,骂是爱,大庭广众之下我们要注意下嘛,我们不要打架。”还不忘在姜定风的小腿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