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虽然早已成年,但单看样貌,却和普通十六七岁的叛逆小孩无二。
少年最见不得眼泪,尤其是女人的眼泪。但他兜比脸都干净,连个借给女子擦净眼泪的纸巾都没有。
唯一能借的,唯有少年不值钱的肩膀。但对于女子而言,这是一个难得的温柔,善意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自然就对你好。
但女子近年来见过的男子都是一帮见色起意的货色,但就算是这般,女子见到少年一人流浪至此,仍然报以最诚挚的善良,给予少年帮助,给他一个避风的去处,让他得以温饱。
甚至还将她的衣服赠予少年穿,别看是女装,却是女子能找到的最接近男子装束的衣裳了。
女子的善良何至于此?竟然还考虑到了少年的尊严。须知落魄人士,最不值钱的就是尊严了。
到了这里,少年予以回馈的,不过是拭去了女子眼角的泪珠。
“姐姐不要哭了,哭花了妆容就不好看了 。”
少年真会安慰人,此话一出,女子哭得梨花带泪,越发凶猛了。
少年急的焦头烂额,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好了。那女子见少年这般窘迫,一时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女子轻拭脸颊泪,“你这孩子,这么不经逗。”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女子想到这,不禁害羞一笑,脸颊泛起红妆,“我这只有一张床,你和我一人一半吧。”
“行。”
“你不打呼噜吧?”
“不打不打。”
“睡觉老实吗?”
“老实老实。”
“不会梦游吧?”
“不会不会。”
少年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女子这才放下心来。
“那睡吧。”
“嗯嗯。”
一夜无话,这一晚,是少年最近睡的最紧张的一次,也是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少年久违的做了个梦,自打他失去记忆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梦里,他见到了一个女孩,不是岚山上的那个,也不是昨晚收留他的那个,是一个他记忆里没有的女孩。
梦是破碎的,是断断续续的,甚至一部分在少年醒来后就不记得了。
梦里的女孩生的好看,尤其爱笑,不论何时见到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还管自己叫先生,少年疑惑,我有这么年长吗?
这个梦是过去的记忆吗?好像不是,梦中的自己被他人称作先生的话,应该是好几年后,也就是未来发生的故事。那难道是预言吗?好像也不对,梦里发生的事大概率讲出来都没人会信。
索性就只当它是一场梦。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女子就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少年却还沉浸在梦乡。
女子不忍打扰,却是快到她工作的时间了,所以只得轻轻贴在少年耳边,轻声细语的说:“小懒猪,快起床!”
少年忽的就坐了起来,看样子就知道被吓得不轻。
“我这儿待会有些事,你先出去玩会儿吧,到中午再回来,我给你做饭。”女子温柔的说,“好不好?”
少年当然没有拒绝,走之前还不忘把蜷缩在角落里的还在熟睡中的猫又给带了出去。
“咱们去哪好呢?”少年纠结的想,“得给姐姐找个礼物。”
“小家伙,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少年捧着猫又肥嘟嘟的大脑袋,“你活的久,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
猫又若有所思,一段时间后,带着少年来到了一处包子铺。
“你是说,女孩子都喜欢吃包子?”
猫又摇头,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原来是它自己想吃。
“你个小吃货!”少年快被气死了,却还是给小家伙顺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毕竟没钱嘛,这也是生活所迫,等有钱了会来补上的。
猫又几口下去,肉包子一个不剩的全都进了它的肚子里。
“也不给我留个,我也还没吃早饭呢。”少年气呼呼的,“那现在吃饱了,能告诉我了吧?”
猫又满足的点了点头,起身走近少年在他的身上乱指一通。少年不明所以。
不过在猫又的坚持下,少年终于明白了。
“你是说衣服对吧?”少年沉思,“我昨晚就看到姐姐好像就只有一身新衣服,其它的都或多或少添了补丁。”
“不过给我的这件就只有一个补丁。”少年瞧了瞧身上的,“还是在不起眼的位置,不仔细找还找不见。”
“决定好了,就送姐姐一件新衣。”
“就是咱们身无分文,怎么买得起衣裳呢。”少年低头,“要不再顺一件,就像顺包子那样?”
“不行不行,这种缺德事干一次就够了。”少年苦恼的不行。
“要不把你给卖了?”少年望着猫又,眼冒精光,“反正你妖力强大,自己就能跑回来。”
忽的三道宛如白色剑光一样的流星划过了少年的脸庞。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少年捂着脸,“你挠我干嘛?”
猫又傲娇的哼了一声,随即把爪子搭在了少年的手上。
“你的意思是?”少年像是学会了读心术一般,“我可以自己做一件。”
猫又点头,少年起身,说干就干。
要做为女子衣裳,难度极高,首先就是要找一位专业的裁缝为女子丈量身体,毕竟,只有量身才能定做。
这裁缝自然就是少年自己了,可要给女子惊喜,就不能告诉她,可不告诉她就无法获取准确的尺码,两相矛盾,这可如何是好?
少年捉急,可猫又有办法,只见它拉着少年游街,圆溜的一只眼睛不断扫视着过路的行人,尤其是女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少年顿悟,“你的意思是说在当街找一个无论身高身材都与姐姐相似的人,然后想办法丈量她的身体就行了。”
“那我得仔细回想一下姐姐的样貌和身材。”少年脸憋得涨红,“想起了,我们去找吧。”
你还别说,姐姐的身材在整个小镇都是无人能出其右的,找了半天,不是高了就是矮了,不是胖了就是瘦了。一位接近的人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啊?出师不利啊!”少年郁闷至极,“唉,等等,我穿的不就是姐姐的衣服吗?”
“对啊!”少年大喜,“只要照着我的身材去做,再改动一些细节,不就合姐姐的身了吗?”
为此,少年厚着脸皮去了一家老字号裁缝铺,靠着俊俏的容颜借了专门的尺子,补充说明,老裁缝的孙女同意借的。
经过少年的不懈努力,几组数据就这样被记录了下来。
“尺寸有了,那接下来就是寻找布料了。”少年头又大了几分,“我对这方面一无所知,要不再去裁缝铺问问?”
说去就去,少年又来到了裁缝铺,借着还尺子的机会和裁缝的孙女攀谈了起来。孙女一听是要为一名女子亲手制一件衣裳,顿时失落了几分,可又听说是送给姐姐的,眼里的光又亮了几分。
不仅知无不言,还让少年在铺子里寻几匹心仪的布料说是要赠予少年。少年自然没有回绝,欣然接受,最后挑了几匹黑白配色的上好布料,又借了几根银针,走了。
有了尺寸,有了布料,又有了银针,就差一些上好的线将它们串联起来了。别问为什么不在裁缝铺里拿几卷,问就是实在是拉不下脸了。
“小家伙,求你了。”少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猫又,“你的毛发是最好不过的针线了,我就揪一点。”
猫又心如死灰,任人摆布,不一会儿,背上就秃了大半。完事后还要帮忙施法将其串联成一整根丝线,怎一个愁字了得。
如果猫又会说话,它现在一定会说:“你能不能不要老在一个地方薅啊!”
什么都有了,就着手准备了,至于裁剪布料的活自然就落在了猫又的身上,毕竟它的爪子比剪刀要锋利的多。